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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榮見雲正庭愁眉不展,遂問道:“雲大哥,聽你剛才說‘官府加稅,曾老爺加租’,所煩的就是這事嗎?”雲正庭抬頭看著郭榮,道:“郭公子哪裡人?聽口音不像洞庭湖人。”郭榮道:“小弟龍虎山人,自小在山裡長大,這是頭一回下山遊玩。”雲正庭聽罷,點頭苦笑道:“難怪,難怪。”卻沒有後話。郭榮繼續問道:“難怪什麼?雲大哥不妨直說,但凡我能效力的,絕不退縮。”雲正庭道:“官府加稅,曾老爺加租,你能效什麼力?不過,你我萍水相逢,能說出這句話的,雲某也認你這個兄弟。”說著,招呼郭榮過去對面坐。郭榮自然到其對面坐下。
雲正庭問道:“你喝酒不?”郭榮雖然不怎麼喝,但此時此景,毫不猶豫道:“喝。”雲正庭自去牆邊的櫃子裡拿出一罐酒和兩個杯子,各滿上,遞一杯給郭榮,道:“郭兄弟,來,歡迎來洞庭湖做客!”郭榮沒想到雲正庭如此豪爽,當下二人碰杯各自幹了。雲正庭又滿上,道:“山中歲月,自然不知道我們洞庭湖人的苦惱。哎,想我雲正庭生在洞庭湖,長在洞庭湖,吃在洞庭湖,看來死也肯定在洞庭湖。你說這洞庭湖怎麼對我就沒有一點感情呢?”郭榮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只得尷尬笑道:“雲大哥,洞庭湖無情,我們兄弟有請!”雲正庭聽罷,大喝一聲“好”,二人又碰杯各自幹了。
雲正庭沒想到郭榮如此豪爽,高興道:“郭兄弟,沒想到你的酒量這麼好,來,再乾一杯。”滿上,二人又一干而淨。郭榮問道:“雲大哥,在洞庭湖打魚,難道真的曾老爺說要收租就收租?說要加租就加租?”雲正庭道:“這個當然!凡在洞庭湖裡打魚的,都要向曾老爺交租,自雲某記事起就是這樣。而且,官府還要收人頭稅,同樣的說收多少就多少,想加多少就加多少。哎,八百里洞庭湖本是上天對洞庭湖畔老百姓的恩賜,可卻硬生生被曾老爺和官府弄成了他們斂財的工具。可悲,可悲!”一邊說著,一邊已幾杯下肚,接著滿上。
郭榮道:“怎麼?難道在洞庭湖裡打魚,即要向官府交稅,還要向曾老爺交租?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雲正庭又幹一杯,道:“你們山裡人不知道我們洞庭湖人的苦。”接著郭榮滿上他的酒杯,又一干而淨。郭榮再滿上,道:“我看雲大哥英雄好漢一條,還怕什麼曾家莊?能認識雲大哥這樣的好漢,小弟高興至極。”說完,二人又幹杯。雲正庭道:“別看我長得人高馬大的,在曾家莊面前,狗屁都不是。這次曾老爺每個月加租五十擔魚,我還不知道怎麼給弟兄們說。你說,我哪裡像英雄好漢?”說著,二人又幹了數杯。
郭榮道:“洞庭湖又不是曾家莊的,憑什麼曾老爺說加租就加租?”雲正庭道:“郭兄弟有所不知。雖然洞庭湖不是曾家莊的,但曾家莊財大勢大,你不交租,他就不讓你打魚。不打魚,大家怎麼活?”郭榮道:“這是什麼道理?他憑什麼不讓人打魚?難道你們不敢反抗嗎?”雲正庭道:“反抗?你別看我人高馬大的,曾家莊裡像我這樣的人幾百上千,怎麼反抗?況且,我們弟兄才幾十人,哪裡敢反抗?”郭榮道:“聯合洞庭湖畔所有打魚的兄弟,難道還怕曾家莊?”雲正庭道:“聯合?誰聽你的?大家各管各的,很多時候我們打魚的還互相打架搶地盤,哪裡能聯合?再說,洞庭湖畔三大家,他們三大家聯合加租,誰敢去惹這三大家啊?”郭榮也聽魚三講過洞庭湖畔有三大家族,問道:“難道整個洞庭湖都歸這三大家管?他們加租就加租,他們說收多少就收多少?”雲正庭點頭,只顧喝悶酒。
二人喝下一二十杯,郭榮已經漸漸覺得頭暈腦脹,不禁道:“雲大哥,我不敢喝了,有點醉意。”雲正庭卻面部改色,道:“忘記拿點吃的,我去找點花生出來下酒。”說著,轉身入旁邊的廂房,一會兒就端著一盤花生出來。放在桌子上,剝開花生吃起來,道:“吃點花生,就沒那麼容易醉了。來,再喝幾杯。”說著,又和郭榮乾一杯。郭榮喝完酒,立即剝花生吃起來。
花生脆甜,郭榮倒是第一次吃到,覺得特別可口好吃,不禁稀里嘩啦吃了起來。雲正庭只顧喝酒,卻似乎千杯不倒一般,整整喝了四五十杯也沒事模樣,面不改色,氣息如常。郭榮到後來就很少喝,只吃花生,頭暈竟然也漸漸輕鬆而清醒起來。
雲正庭道:“郭兄弟,你們龍虎山離嶽州遠嗎?”郭榮道:“遠,騎馬要兩三天才能到嶽州。”雲正庭道:“龍虎山一定是一個好地方,沒有官府和曾家莊的壓迫,對不對?”郭榮見雲正庭已有三分醉意,而自己也有幾分醉意,不禁道:“官府和曾家莊的壓迫算什麼?龍虎山方圓幾百裡,也不見有幾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