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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便和手下部下大笑兩聲,又直勾勾盯著臺上青衣,低聲開些沒葷沒素的玩笑話來。

呂徽擰眉,略有不快。

她知道呂埏常年混跡在軍中,也知道他常與下屬打成一片,毫不顧忌上下禮儀。

只是沒有想到,他和他們打成一片的方式,竟然這樣下作,令人不適,令人不喜。

臺上,虞姬跳起了最後一支舞,歌聲如泣如訴,卻不乏堅毅英武之意。她橫劍之刻,眾人的心都提起,甚至有些心志脆弱的文官已經抬袖拭淚,嚶嚶切切。

呂徽的耳邊,迴盪的卻是呂埏毫無關聯的對話:“嘖嘖,這身段,嘖嘖嘖,這腰細的,這模樣水靈的......”

“最妙的是那張小口,要是......”

“哎!你別說,還真是妙極!”

呂徽聽著他們粗鄙的對話,心中愈發憤憤。可她面上什麼也不顯,反倒很是平常,甚至還像是對呂埏的話題很感興趣。

咚咚鏘鏘的樂聲一過,調子柔軟下來,戲幕再次張開的時候,瞧見的就是臺織布機。

一曲別出心裁的花木蘭,很快叫眾人從霸王別姬的悲痛中走出,投入進戰場中。

慷慨激昂之處,甚至有人叫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鼓聲和胡琴很快將所有人聲蓋過,呂徽望見臺下一角紅衣,略略點頭。

那是單疏臨給她發出的訊號,意味著一切準備就緒,但當進入他們擬定好的章程之中。

花木蘭終結之時,樂聲再度一變,卻不是先前壯闊威武之曲,而是頗有旖旎意味。絲竹聲揚起,多了女子溫婉,也多了絲絲愁怨。

人未至,歌聲先展開入臺,樂聲轉騰,歌聲婉轉,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但在場的不少人只聽見那一聲,臉色旋即大變,面上說不出的古怪。

或是狂喜,或是擔憂,或是期待,或是緊張。

心中念頭百轉,生怕事情是自己想象的那般,又生怕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

所有的念頭,在單疏臨著戲服出來的那一刻消失殆盡。

在場大部分年長之人,其實都聽過單疏臨的戲,只是單疏臨得勢之後,就再也沒有唱過,也再也沒有人見到。如今一見,不禁感慨一聲物是人非。

也有些年紀小些的人不知所以,畢竟單疏臨面上油彩遮去他大部分的樣貌,若不是極其熟悉之人,很難認出他是單疏臨。

當然,這裡頭沒有呂埏。

呂埏幾乎是在單疏臨出場的那一刻起,就認出來了臺上究竟是誰。

他先是一怔,旋即大喜,扭頭對呂徽道:“這是你的安排?”

聲音很大,坐在一旁的呂圩也轉頭過來,看向呂徽的眼中不乏歡喜。

戲子在姜國,是僅次於青樓女的最低微的職業。這也就是為何旁人不敢再言單疏臨乃是戲子的原因之一。

哪怕是提起,都是對他的羞辱,更不要說是讓他親自上臺唱了一齣戲。而且扮演的角色還是旦角楊玉環。

眾目睽睽之下,實在叫人難以想象究竟是為何,單疏臨才會同意這一曲。

“有什麼不好麼?”呂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沒有,當然沒有。”呂埏欣喜若狂,連聲道。

他甚至可以想象,這一曲過後,單疏臨的路會有多難走。既然太子能讓他唱這樣一齣戲,說明他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遠遠沒有先前傳的那樣高。

不然,太子何至於會叫他上臺,這般折辱他?

呂埏甚至想,他不需要再針對單疏臨,他現在的做法,是在自取滅亡。

呂圩什麼都沒有說,卻從呂徽的態度裡有了別的打算。

看來太子對單疏臨的信任,也不過如此。或者說外頭傳言太子對單疏臨的看重,只是空穴來風,或者乾脆就是單疏臨自己放出的風聲。

呂圩與呂埏的想法相差無幾。單疏臨這回,完了。

眾人的驚訝驚喜,沒有給臺上單疏臨帶去任何影響,同樣也沒有叫呂徽覺得有任何不適。

她知道單疏臨的過去,也聽聞過外界究竟如何流傳對他的評價。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過了今日,所有人都將閉嘴,沒有人能再議論此事。

閉目,呂徽靜靜聽著,聽臺上人抑揚頓挫的語腔。甚至她也會跟著哼幾句。

呂埏聽見,還轉過頭來,笑著問道:“你難道常聽他唱此曲?我聽著你們唱得倒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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