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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七日,陰。
朝陽剛露新顏,沉甸甸的垂在西邊群山上,緩慢的朝上升起,似乎每一寸距離都要花上許多氣力。只是剛剛升起不遠,就被天空中淤積的一層濃厚雲朵,在陽光還沒有灑落之際,將其盡數遮蓋而去。
天光淡淡投下,下了三天的春雨已經在昨夜停歇,本以為今日的天空會被洗的碧藍如水,只是那密佈在臨江城上空的陰雲,讓許多人都是大感掃興,惋惜而又惱怒的啐了口。
天色剛剛放亮,江白便出了房間,身上揹著一個不大的包袱,輕輕關上房門,看了眼臨近的一間屋子,門扉依然緊閉,似乎是屋裡的主人還沒起床。
江若雨還在睡著,自然也沒有人給江白準備洗臉清水或者早餐,江白習慣性的走到井口,卻發現地上只有著一個空盆,裡面裝了幾片昨夜掉落的桃花。
明天,岳陽山麓下會有神意宗來人,對這各州郡的少年少女進行一番考驗。臨江城雖然離著岳陽山麓近,但只是相對於其他州郡而言,按照江白這少年腳力來說,還是要走上一天的時間。因而,他準備今天便動身離開。
江白昨天晚上一夜都沒有睡好,在床榻上輾轉反側,不知道該如何和江若雨告別。長這麼大,他是第一次即將離家這麼遠,而且指不定四五年間不能回來。不捨自然是不捨,他更怕自己看見江若雨後,心裡好不容易鼓起遠行的勇氣又頃刻間煙消雲散,這才打算不辭而別。
或許也是因為江白,實在是看不得自己的姐姐再哭了。
這幾日,江白半夜醒來,總是能夠聽見隔壁房間傳來的隱隱哭聲,掩飾並且壓抑著,似乎怕別人發覺般不敢大聲。
還是因為那塊昇仙令麼?江白躺在床上的拳頭微微握緊,其實他也對這令牌的失去極為痛心,但姐姐已經這般自責了,自己又怎麼能再表現出絲毫情緒?他要有信心,他要比江若雨更加有信心,自己一定可以透過那神意宗的考驗,即便沒有昇仙令,他也可以進入宗門。
一定可以,一定要可以。
只是,聽說那試煉,著實嚴苛的緊啊。
甩甩頭,把腦子裡一些喪氣想法丟出去,江白臉也沒洗,飯也沒吃,就這般抬腿走了出去。
貨倉裡,那大漢給了一百兩銀子,江白怕姐姐不要,幾天前偷偷的塞在了家中錢櫃裡面,畢竟這用昇仙令換回的銀子,雖然是被強迫的。但不要白不要,自己走了之後,起碼能讓姐姐好好過上一段時間。
字畫自己寫了許多,都放在房間裡面,盤算著應該夠姐姐賣上一些時間,那副魚躍此時海的中堂,不知為何,卻是被他撕了。
魚躍此時海,花開彼岸天。
或許彼岸的天上可能有著花開,但是,想來他這尾小魚,也沒有信心能從這茫茫大海里躍出罷。
不多時,已經走出院落的江白,卻是突然回來,站在院中,怔怔的看向江若雨的房間發呆。
驀地,江白跪在了地上,對著房門重重的叩了三個頭,在微溼的泥濘地上,砸出一個了凹陷和幾聲悶響。
片刻後起身,江白出了院子,再不回頭。
等著吧姐姐,我一定會透過神意宗考驗的,有沒有昇仙令都是一樣,這也是爹和你的心願。
陰沉沉的天空壓抑著人心,似乎在心竅間被堵上了什麼,悶悶的。
風乍起,幾瓣桃花被吹得到處都是,或是落到了井中,或是沾上了兩三處積水,再難飛動。
江白走後許久,吱呀一聲,一處房門輕輕的開啟了。
江若雨倚在門邊,未曾梳洗的臉上有些未乾的淚痕和微黑的眼袋,看上去竟是一夜未眠的模樣。
院中有些桃花吹到了她的髮間,撩動鬢角髮絲,清香陣陣,她卻是沒有心思在意這些。
江若雨看著院中一處微微凹陷發怔,呆呆木木的不知在想些什麼。門框在她白皙的手間緊握,指節由於用力過度而顯得有些發白。
“小白……”
…………
除了春雨剛歇,陰雲滿天,不是什麼美好的天氣之外,今天對於臨江城的百姓而言,仍舊是普通而平凡的一天。
江白走過熟悉的長街,笑著和每一個認識的街坊和氣的打招呼,走過每一塊青石板的積水間,都會發出一陣踢踏的聲音,這條街越走越遠,也就和自己的過去越走越遠了啊。
最後回頭看了眼這街上,似乎透過重重屋宅的阻擋,江白還能看見一家小店,牌匾上掛著洗筆齋三個字,還有一個笑顏如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