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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披著一身熊皮,半身泥濘,滿臉髒汙的人,自然就是秦軻。
和高易水等人分開之後,他一人深入大山腹地,獨自吸引了兩名山匪和路明追他而去,此時已是過了十日十夜。
一開始,他還覺得自己只要在一天之內甩開路明等人,自己就可以從另外一個方向離開伏牛山,順著山下的大道一路找到附近的驛站,再買上一匹足夠快的奔馬,便能去往墨家與高易水等人匯合。
只是他沒曾想到,出身長城的路明,不僅僅有著不俗的精神控制力,更熟讀各種典籍,精於追蹤。
他逃了三天,卻都沒能躲開幾人的追蹤,如果不是路明傷勢過重,後來身體確實撐不下去,只怕自己到現在還在山中和他們玩躲迷藏。
伏牛山並非一座孤立的山峰,它的“牛尾巴”剛好與其他的大山相連,他慌不擇路地跑了三天三夜,自然早已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身在何處。
不過他畢竟也是個鄉野少年,從前稻香村也是在大山深處,他對大山有著天然的親近感,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裡,他開始在林中以菌菇、陽光辨別方向,既然不知道路在哪裡,乾脆就順著山路一直向著東方行走,總是能距離墨家近一些的。
只是他這一走,就走了將近七天,直到今天早晨翻過最後一座高山,才遠遠地看見了些許炊煙,誰知道卻並不是村落,而是一間孤零零的客棧。
客棧也好。
秦軻心中想著,這些日子,他天天睡在山裡,早已經受夠了那些或乾硬或潮溼的泥土地,還有纏得他不勝其煩的那些蚊蟲毒蛇……不過他倒是由此發現了小黑的另一項好處儘管它十分嗜睡,哪怕自己狠命戳它都不見得會醒,可一旦有毒蛇毒蟲之類靠近,它就會立即醒轉過來。
最後的結果,自然就是小黑飽餐一頓之後重新爬回他的衣衫裡,緊貼著他的胸口睡大覺。
所以到後面,他乾脆也就不去找那些可以驅蟲的草藥,隨便找一處乾燥的地方,用菩薩斬落一些雜草鋪設到泥地上,便是他一夜的軟床。
唯有一件事情令他倍感沮喪。
張芙送他的那隻玉墜子碎了。
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紅繩上,如今只剩下寧馨給他的那隻骨片製成的“護身符”,玉墜子成了一小塊指甲蓋大小的碎玉,有些悽慘地吊在紅繩打成的那個花結上。
他知道該是先前,路明操縱透明小劍刺中他胸口的那一擊,當時他聽到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然而當時那種緊迫的狀況,他根本也沒有機會再去檢視,只能是慶幸著自己沒有被那透明小劍一下刺穿胸膛。
如果回去的話,該怎麼和張芙說呢,秦軻撓了撓頭,舔了下乾裂的嘴唇,終於還是決定先解決眼下飢餓和口渴的問題。
與之前剛進院門的時候一樣,他一踏進客棧的門,就聽到周圍一片譁然,他也知道自己現如今不成樣子,且不說一身的衣服在這些日子裡早已經沾滿了泥水,幾乎分辨不出原本布料的材質和顏色了。
期間有一次他為了躲開追蹤,還專門在自己身上糊了些泥巴,加上已入秋的山間確實寒涼,他為了夜間禦寒而穿上的熊皮此刻還在身上,那死去的妖熊面目猙獰,也不怪旁人大呼小叫了。
只不過他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他如釋重負地在桌邊坐了下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道:“先給我來碗水,兩天沒在山上找到水,快渴死了。”
老闆娘注視著他身上套著的熊皮,若有所思,朝著褚苟做了個表情,褚苟明白過來,有些不情不願地去找了茶碗來,放在秦軻面前,卻不急著倒水,哼了一聲道:“喝水啊,本店這水可不便宜。”
秦軻愣了愣,道:“喝水也要錢?”
褚苟心想果然沒錯,這傢伙這般狼狽樣子,比那些蠻子還要不如,哪裡會有錢,他一下子叉腰豎眉道:“那當然,本店的水都是從山上運下來的山泉水,這附近也就一兩處水源,不得收錢怎麼的?”
秦軻四下望去,周圍的客人卻是一個個都不去看他,刻意地撇開目光。秦軻也不太懂這小二是什麼意思,只能苦笑了一聲,道:“這幾天在山上,錢袋子跑丟了……”
褚苟聽到這裡更不樂意了,端著茶壺就想走,可眼前卻是閃過一道銀光,只見秦軻從懷中拿出了巴掌大的銀餅子,吧嗒放在了桌上,道:“就剩下這麼點,足夠麼?”
“足夠足夠足夠。”老闆娘走了過來,笑顏如花,道,“客官放心,本店的茶水便宜得很,哪裡用得上這麼多……”說到這裡,她立馬瞪了褚苟一眼,道,“豬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