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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亥時,春夜。
霍子玉肩頭馱著唐思雨,和鄭家兄妹陸續送其他人回了家,直送到韋叢時,鄭元秋主動拉住了鄭曉茹與鄭季昌二人,對霍子玉說道:
“侯爺,我小弟和妹子忽然有點渴,我領他倆去旁邊買些茶水喝,就在此處等您吧。”
說完,就要拉著鄭季昌與鄭曉茹走,鄭季昌道:“哥,我不渴,我……”
“我說你渴了,你就渴了,哪這麼多話?!”鄭元秋低聲斥道。
鄭曉茹見狀,也不再開口,反而是韋叢微笑道:“此距我家也就一坊之地了,何不到家中小坐,我……”
韋叢還沒說完,鄭元秋笑著說道:“多謝妹子好意,其實是我家妹子還想吃點糖葫蘆什麼的,所以就不去貴府叨擾了。”
唐思雨一聽他們想去吃好吃的,也來了興趣,吵著要去。
鄭曉茹十分喜歡唐思雨,於是四人當下意見達成一致,結伴而去。
韋翎本也想去,但他看到鄭元秋一直衝他眨巴眼,然後朝韋叢與霍子玉擠了擠眉眼,他這才恍然大悟,在鄭家兄妹與唐思雨走後,立刻捂著肚子說:“姐姐,我忽然有點肚子疼,可能剛才在鄭家吃肉吃多了,我得趕緊回家拉屎!”
說著,也不管是否雅觀,貓著腰、捂著肚子就往前一通小碎步跑掉了。
韋叢本有些尷尬,但含羞望向霍子玉的時候,卻見霍子玉也正側首望著她,然後兩人望著韋翎跑去的背影,齊齊笑出了聲。
韋叢笑著說道:“讓侯爺見笑了。”
霍子玉擺手笑著說:“哈哈哈,韋翎這孩子心無城府、坦蕩大方,勇猛無畏又有赤子誠心,現在雖然看起來有些頑皮,但若好好培養,將來必是一員大將。”
話音剛落,韋叢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等霍子玉詢問,她自己解釋道:“韋家世代重文,而我家叔父最大的願望就是學文考功名、封公拜相,他若是聽到您說小翎適合從軍還要帶他入伍,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霍子玉聞言恍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自然是要笑的,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韋叢接道,說完滿面神采、眼中光芒閃動,看起來挺激動。
兩人對完詩,又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韋叢道:“侯爺這首詩渾然大氣,令人頓起班侯投筆從戎之豪情,是難得的好詩呢。”
“韋叢姑娘又過獎啦!”霍子玉謙虛道。
一天接觸下來,韋叢與霍子玉已經頗為熟悉,韋叢說話也沒有那麼拘謹了,此刻見霍子玉還謙虛,微笑著說:“誰能想到,侯爺能寫出男兒何不帶吳鉤、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這等豪情萬丈詩句的侯爺,還能寫出在天願作比翼鳥、問世間情是何物這等纏綿至極的情話呢?”
霍子玉心道,這都不是我寫的呀,我只是記性好,又剛好是個文科生,就趕巧背誦出來而已,哪敢貪古人之功呀,不過他也不好直說,只得轉移話題道:“其實,就像先賢們說的,詩以言志、文以載道,詩詞歌賦都只是抒發我們感情的工具,關鍵是我們要用心,只要用心、寫真情實感,就一定能寫出好的作品來的,這就是所謂出性靈者方為真詩。”
韋叢聞言,頓覺有理,再聽到“出性靈者方為真詩”,細細品味之下,更覺奧妙無窮、意味深長,感覺與她從父親那裡聽來的孟郊的一些話頗有些相合,頓時喜道:“侯爺可否再簡單深入的講講。”
霍子玉聽完韋叢的話,心下一笑,好傢伙,既然深入講,怎麼可能簡單的講?不過作為21世紀的一個文科生,他可是對歷朝歷代的文學流派熟稔於心的,尤其是明代的公/安派的文學主張,他很是推崇,剛才他所講的,也是三袁的文學主張,先前他就曾對韓愈說過,此刻韋叢既然問起,他自然對答如流,微笑道:
“夫子曾有言,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所以無論人之道、詩文之道,莫不如此,性之所安,絕不可強為,率性而為,方為真人。真者,精誠之至,不精不誠,不能動人。無真心真情,則為無病呻吟,讀來令人作嘔。”
“大讚!”韋叢滿眼神光,拍手誇讚道:“侯爺此言振聾發聵,如神州春雷令人警醒,合該刊印全國,讓天下學子每日早晚讀誦呀!”
霍子玉不好意思道:“叢姑娘這話說的好誇張啊!”
“嘻嘻,我家阿爹啊,早年與東野先生曾秉燭夜談,談及現今文壇積弊、廢文廢話,想法多與侯爺類似,但都沒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