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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魏進忠離開以後,大概又過了五柱香的的功夫,王安才姍姍來遲,跪倒在朱由校面前。朱由校冷哼一聲,對他不理不睬,任由他跪下去。朱由校閉上眼睛,思緒已經飄離了慈寧宮,飄到乾清宮去了。至於王安,就讓他跪著吧,雖然對王安的陰奉陽違,朱由校感到萬分的惱怒,但是他現在畢竟還沒有登基稱帝,手裡一點兒根基與實權都沒有,想要罷免王安,外朝的東林黨人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坐在躺椅裡,朱由校靜靜的思索著:這會兒,楊漣他們勢必已經開始運作,總而言之就是對西李這個寡婦,極盡威逼利誘之能事,誓將西李趕出乾清宮。以西李的心智手段跟實力,想來撐不了多久,她從乾清宮搬出去的日子,眼看就在這兩天了。
只要西李肯挪窩,那麼朱由校就應當迅速的登基稱帝,然後入住乾清宮,正式打卡上班。只要頂著皇帝的頭銜,朱由校才算真正擁有了點兒實權,才可以慢慢的積累資本、底蘊,內可以同東林黨爭,外可以與後金鬥。
一念至此,朱由校便有些沉不住氣了,他張開眼睛,想要派王安去乾清宮那邊探探,可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卻是面色一變,眼裡、臉上全是不加掩飾的憤怒——王安竟然已經站起身來了!
混蛋!誰讓你這個貳臣站起來的?
當真心裡沒我這個儲君嗎?
朱由校嘴角一抽,怒氣衝衝地喝問道:“誰允許你站起來的?”
王安眉眼低垂,一副恭敬的模樣輕聲回話道:“老奴上了年紀,腿腳不大好,即便是先帝也不忍心令老奴久跪。更何況,殿下年幼,不諳世事,往後的日子,仰仗老奴的地方還多著的,因而,老奴不敢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以備殿下以驅馳。”
王安說話很有水平,態度也不卑不亢,頗有些東林黨的氣節風骨,令朱由校恨的不打一出來。王安先說了先帝的事,這是在“論資排輩”、“倚老賣老”,而後有隱晦的提了句“殿下年幼”、“仰仗老奴”,意思就是說“小子,你最好給我老實點,聰明點,畢竟你還小,需要仰仗我的地方多著呢云云。”
這算什麼?
朱由校憤怒的瞪大了眼睛,還有比這個更明目張膽的恐嚇嗎?
好你個王安,看來你是鐵了心要做馮保了,可你問過孤的主意了嗎?孤可沒打算做第二個神宗皇帝!
朱由校的面部肌肉劇烈的扭曲片刻以後,他的心神交戰也歸於平靜,最終理智戰勝了憤怒,他笑了,儘管笑的很猙獰很醜陋。
“你說的對。皇祖、皇考接連崩殂,國朝危如累卵,加之主少國疑,大明已至非常危險的境地,前路漫漫,重重迷霧,正是需要借重你這種老馬的時候啊。”話音落下,朱由校憤然轉過身,實在是一眼也不想多看王安。他強忍著憤怒與噁心,甕聲甕氣地問道:“乾清宮那邊如何了?”
王安不鹹不淡的回答道:“忠誠正直的群臣都紛紛上書言事,彈劾李選侍,閣老們架不住群情激憤,便輪流進入乾清宮與李選侍痛陳利害,這會兒想必西李娘娘已經動搖了。之所以還沒有從乾清宮搬出去,想來是還差點火候,或者差個臺階。”
聞言,朱由校心頭一喜,他明白無論是要幹掉眼前這個礙事的王安,還是要制衡黨羽遍佈朝野的東林黨,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成為皇帝!成為九五至尊!
而他朱由校,皇祖欽定之皇太孫!
皇考恩寵之皇長孫!
群臣擁戴之東宮太子!
沒有人比他即位稱帝更具合法性,現在!只要趕走西李,他就要修成正果了,又怎能不心潮澎湃?
“臺階?那就給他一個臺階不就好了?草詔!待孤入住乾清宮後,這慈寧宮就讓西李娘娘來住!一切恩寵用度,依先帝時辦,總之,只要她肯退一步海闊天空,孤就給她養老送終,讓她頤養天年!”不得不說,朱由校的這個決定十分的高明,什麼是政治?政治就是口含蜜餞,手持刀劍,政治就是一手胡蘿蔔,一手大棒!
現在朱由校或者說是東林黨已是手持刀劍,手握棍棒,隨時可以將西李斬於馬下,徹底擊敗。可政治上的事,也並非全然要斬草除根。畢竟西李娘娘還是朱由校的養母,先帝最寵愛的女人。漢人自打漢朝以來,便是個極端注重孝道的民族,若是東林黨將西李逼的太過分,天下人少不了要戳朱由校的脊樑骨。
對!就是戳朱由校的脊樑骨,而非東林黨。因為老百姓們目不識丁,那裡懂得太多大道理?就連發生個乾旱,地震什麼的,都要埋怨皇帝失德,更何況是養母被欺辱而熟視無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