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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審案期間,所有犯人收押天牢。
“喝點水吧。”魏子陽遞過一杯水,“那監斬官與我是好友,有他在,劊子手的刀會麻利些,不會太疼。”
“安慰等於沒安慰。”秦漠嘆了口氣,接過白瓷杯,一飲而盡,“幾更了?離行刑還有多久?”
隔壁張仲嘆口氣:“快了吧……魏兄,我還託人制了假死藥呢,果然不是絞刑,哎,若是絞刑該多好,能逃過一劫……”
魏子陽輕笑:“餿主意。”
天牢就是天牢,和髒兮兮的地牢不同,整潔的很,魏子陽和張仲似是早已料到今日這結局,居然很是灑脫,但秦漠還做不到這般灑脫。
因為他這次任務並沒有成功。
魏子陽的摺子,還未呈上。
人對步步逼近的死亡都會有本能的恐懼感,或許是那一杯水澆滅了心頭火,短暫的恐懼之後,秦漠靜下心來,坐在暗沉的大牢中,仔細思索著這一切。好好的兩個人,怎麼就叛國了?
他無數次套話,終於打聽到事情緣由:紙包不住火,魏子陽被刺殺之事被人告密,新帝順藤摸瓜,竟搜出一柄藏著小字的摺扇,扇面上為李昭親詔,號召同僚誅殺親兄弟,意圖來一場震驚史冊的宮變,最後因人心不齊而洩露。
張仲與魏子陽都是扇詔事件的參與者,其罪當誅。
此案足足牽連幾十個朝中大員,一時血雨腥風,聽說其中倖存下來的,都紛紛辭官回鄉了。
秦漠終於明白了張仲趁夜送扇的含義,原來張仲只是來試探魏子陽真心與否,一切都是這次失敗宮變的伏筆。而他們這些現代人自作聰明,擅自參與了這場歷史,魏子陽無論如何,都會死。
刺客究竟是誰派來的呢?有許多人選,仇家、別黨……這些人都有可能。
秦漠還是不明白,那夜他阻止刺殺,魏子陽長嘆那一聲“為山九仞,功虧一簣”究竟是什麼意思?他果然已經料到自己的死,可他的死,又能改變什麼呢?
那夜魏子陽的眼神,的確是冷靜到瘋狂。
秦漠沉默許久,苦笑一聲,如今思索這些,有何用?他方才聽獄卒說,大理寺那邊已經下了決斷,清清楚楚的謀反罪。新帝念在謀反未真正實行,寬容了些,李昭貶為庶民,參與者則不誅九族,只滿門抄斬,自然也包括秦漠。
至於魏子陽與張仲,斬首處死。
獄中辨不清白天與黑夜,秦漠正昏昏欲睡,忽然被魏子陽推醒,他睜開眼睛,對方的笑容在火光下格外淒涼。
是行刑之時了。
他晃晃悠悠地與魏子陽張仲一同走出,押上囚車,多日不見天光,如今只覺得刺眼。三人皆換了囚衣,披枷帶鎖,十分狼狽,在百姓一路的議論聲中,馬車徐徐駛至刑場。秦漠緩緩抬起頭,前方正是菜市口。
監斬官威風凜凜地坐在那邊,刑臺上那壯碩漢子,必定便是劊子手。
謀反官員們一個個被押上刑場,血濺三尺,有的神色悲壯,如魏子陽,有的神色慨嘆,如張仲。秦漠披枷帶鎖站在他二人身邊,死亡正直面向他走來。
監斬官響亮地喚出張仲的名字,張仲身子一震,被押上刑臺之前,他緩緩地轉過頭,對魏子陽慘然一笑:“魏兄……對不起。”
魏子陽緩緩閉上雙眼。
秋葉飛揚,染上血色。
有何對不起他?或許地府之中,還能結伴同遊一程。
秦漠則環顧四周,他瞳孔一縮,幾乎要高喝出聲來。那日的濃眉士兵竟也守在刑場四周,那面銅鏡就掛在他的腰間,那嘚瑟的欠揍模樣,絕對是他!
怎麼辦?
難道要左一招右一招,打昏兩個押著他計程車兵?然後以掩耳不及之勢衝過去,奪下那廝身上的銅鏡?
秦漠默默地瞅一眼刑場士兵的陣容,放棄了。
“重犯魏子陽,押上刑場——”
魏子陽微笑:“別了,阿黃。”
阿黃?
秦漠目送他緩緩走遠,笑不出。
刑臺滿地血腥,劊子手將清水噴在刀口,沖刷掉一層層血跡,在百姓的議論聲中,魏子陽一身落魄囚服,一步步往前走。和他看的所有電視劇都不同,沒有慢動作襯托人物,沒有背景音樂襯托氣氛,更沒有叛軍餘黨高喝“刀下留人”,魏子陽只是很平常又很悲壯地,緩緩走向了屠刀。
魏子陽的身子在刑臺立住,久久不跪,高喝聲響徹刑場:“罪臣有一遺願——”
包括面如死灰的秦漠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