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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清冷,又是冬天,就算在背風的山坳裡,又有篝火,可到了夜幕完全落下時,還是熬不住。
人漸漸散去。
崔六甲沒走,坐在篝火堆旁添柴。
少女小鹿沒走。
她要等年輕採藥人他這幾日被崔六甲安排在她家裡吃住。
採藥人或是畏寒,起身靠近篝火堆坐下。
崔六甲斜乜他一眼,盯著採藥人略顯白皙的手,笑意玩味,“要是老子這些年沒白吃那麼些乾飯,入冬之後就不該有采藥人出現在深山裡。”
採藥人挑眉,有意無意的抬手放在膝蓋上,“所以呢?”
崔六甲看了一眼少女小鹿,淡定自若的對採藥人說道:“你想殺我滅口?”
小鹿訝然捂住嘴。
怎麼大家都好端端的,忽然喊打喊殺起來了。
採藥人自嘲的笑了笑,“不敢。”
崔六甲沉默了一陣,輕聲說道:“我知道曹悲死了,虎跳峽落在了一個外來女子手中,其他地方的人都瞧不起我們,明裡暗裡沒少罵我們貪生怕死。”
採藥人嘆氣不語。
崔六甲苦笑,“可不明不白沒有價值的死,毫無意義。”
挑了挑篝火堆,火焰驟然熾烈,一些個火星隨之飄舞,映照出崔六甲那張臉上的悲哀神色,“安逸日子過慣了,於是有的人忘很多事,忘記了我們為何會默默無聞的沉寂在虎跳峽中。”
採藥人依然不語。
少女小鹿訝然的說:“崔大爺,我們不是一直在這裡的嗎?”
崔六甲對她溫和一笑,“你是。”
我不是。
小鹿哦了一聲。
崔六甲看向採藥人,“晴雨山來的?”
採藥人遲疑著點頭。
崔六甲蹙眉,“你不是陳歆慕,我見過他一次。”
採藥人沉默半晌,最後決定兵行險著,緩緩的開口說道:“我姓齊。”
很簡單的三個字。
卻像驚雷一樣敲響在崔六甲心裡。
他說他叫小川。
他又說他姓齊。
從晴雨山來的。
當然不會真的就叫齊小川。
崔六甲心中跳出一個捂了很久的名字,一個一度讓他絕望,覺得蟄伏在虎跳峽毫無意義的名字:齊平川!
嘴唇哆嗦,聲音顫抖:“你是……”
齊平川點頭,“我是。”
崔六甲愣了很久,然後仰頭哈哈大笑。
少女小鹿莫名其妙。
等崔六甲笑罷,齊平川才認真的問道:“我可以相信你嗎。”
崔六甲臉色潮紅,不知是被篝火映照還是情緒激盪,聞言樂道:“如果你連我都信不過,那麼虎跳峽就沒人值得你信任了。”
齊平川長出了一口氣。
倒不是擔心。
身為齊傲天,哪會折在一位喜歡吹牛的老卒手裡,主要是怕麻煩。
崔六甲拍了拍齊平川肩頭,“不軟了?”
咱們這位公子之前在晴雨山被陳歆慕那貨打了個哭爹叫娘,得了個軟蛋縣尉的頭銜,也正因為如此,崔六甲才會覺得絕望。
齊平川嘿嘿一笑,“一直很硬。”
軟是不可能的,永遠都不可能的,老子還沒到迎風尿溼鞋的年紀。
崔六甲哈哈大笑,公子不錯,很合他口味,不像那個從外地來殺了曹悲的小娘皮,一副高高在上走在雲端的仙子姿態。
別說,其實有時候想想,還覺得挺順眼。
仙子嘛,就該高高在上。
不討喜就是。
一旁的小鹿越發莫名其妙,什麼軟啊什麼硬的,完全不懂嘛。
崔六甲壓低聲音,問齊平川,“打算怎麼辦。”
公子既然從雙陽來到虎跳峽,總不是來遊山玩水,肯定是知道了這邊發生的事情,準備辦了那高高在上的小娘皮,重新奪回虎跳峽。
齊平川揮手,作了個砍的手勢。
平推!
搞什麼陰謀詭計都多餘,只要摸清楚虎跳峽的情況,趁著那個讓裴昱都覺得棘手的老嫗被調虎離山,直接平推梁思琪。
崔六甲怔住,“可有些人罪不至死。”
齊平川點頭,“所以今夜我才在這裡,若非如此,此刻峽口大門已經被我開啟,晴雨山的白馬義從也已經殺了進來。”
崔六甲想了想,“在投靠梁思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