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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一腳踩進了泥濘沼澤,越是要用力掙脫,便陷得越深。一切都是那麼冰冷刺骨,被徹徹底底的淹沒。意識似乎是要被剝離開來,對整個世界的認知程度在不斷退後,越來越朦朧,混沌。
鼻子傳來濃烈的痠痛感,想要說話卻發現控制不了喉嚨分毫。
眼睛眯開一條縫,看到的卻是黑白一片,帶著許多的麻麻點點,就像是時不時就泛過雪花的老舊黑白電視。耳邊響起電流的滋滋聲,如同短路時冒出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小,卻越來越尖銳,幾乎要到了刺穿耳膜,扎進大腦的程度。
整張臉麻木一片,無法控制任何一片肌肉,任由著在陰影之下扭曲成可怖的樣子。
一切的一切都與實際背離,變得那麼怪誕,除了如止水般的情緒沒有變化以外,所有的東西都像是被撕破了擺出來的一樣。
變化從易秋的一聲嘆息開始。他再度閉上眼,放空整個大腦,使得意識置於沒有夢境的沉睡當中。
在恍然與失真中睜開雙眼。
周遭的溫度漸漸回升,夏夜的煩悶感逐漸襲來。
天花板上的大宮燈璀璨奪目,表示著這座莊園的奢華程度,咖啡粉瀰漫的香氣提神醒腦,揭開蓋子熱水噴湧而出的水汽蒸騰成濛濛的沙霧。勾嵌在窗外支架上的藤蔓隨著風無力搖擺著,正門外橫樑上原本的陰影早已消失不見,那原本殘留著的腐臭腥味兒也大概是被風吹散了。
只剩下半截的鐘擺當當搖擺,苟延殘喘。
易秋的視野裡恢復色彩,從原本的黑白一片變得正常起來。
研磨盂裡已經沒了咖啡豆,全部化作了粉末,濃郁的澀香縈繞在鼻尖,留住芬芳。
從背後響起腳步聲,吧嗒——
很有節奏,像是優雅的舞步。
伴隨著腳步聲的還有傘尖戳在地上的聲音,跟隨著腳步聲的節奏一起,靠近。
噠噠——
林下端著揭開了蓋子的水壺走了過來,放在易秋面前的茶几上,然後就坐了下來,安安靜靜等待著。
易秋看著熱水噴湧而出的熱氣一動不動,良久之後,才輕笑一聲,對著林下說:“辛苦了。”
林下搖搖頭。
屋子的氣氛再度變得和諧起來,重新回到最初的樣子,沒有了尖刀刺穿心臟的事情,也沒了意識被剝離的朦朧之意。
易秋偏過頭看去,一縷黑色的長髮擺在肩頭,被上升的熱氣微微搖動著,纖柔的樣子像步履翩翩的舞者。
他眼裡的花紋輕輕扭動一下,很快又一動不動。
呵呵一笑。
對著無人的空氣細聲呢喃:“你可真是個有趣的傢伙呢,差點就把我騙到了。”
將這第四縷長髮挽在手裡,易秋笑著對林下說:“你看我磨得怎麼樣了?你還需不需要更加精細一些的?”
林下敲打傘柄的手指聽了聽,輕聲說:“我沒那麼講究,隨意一些就好。”
易秋點點頭,取來過濾器,把咖啡粉放在裡面,然後提起熱水壺便開始加熱水。
熱氣騰騰的褐色咖啡從過濾器裡流出來,噠噠地滴在被子裡,相比起之前的濃郁香氣,現在要清淡得多,也更加容易讓人接受。
兩杯咖啡很快就盛好了。
易秋把第二杯推給林下,自己留下比較濃一些的第一杯。
放下熱水壺,易秋瞥了一眼剛才握住熱水壺手把的手掌,一抹淺淺的血跡印在上面,又瞥了一眼那熱水壺手把,卻什麼都沒有。
在衣服下襬上蹭了蹭,易秋端起咖啡吹了吹,輕輕抿一口。
“我覺得還行,你覺得呢?”
林下溫聲回答:“挺好的,比我在便利店買的速溶咖啡好太多了。”
易秋忽地覺得有些冷,攏了攏身子問:“你是小說家?”
“是的。”
“寫些什麼呢?”
“恐怖驚悚之類的吧。”
易秋來了興趣,身子往前傾了傾,打趣問道:“你是覺得我這屋子夠驚悚才來的吧?”
林下沒有否認,再度抿了抿咖啡,“寫這種小說的,最忌諱沒什麼氛圍。要是見都沒有見過,全在腦子裡面編的話,就沒那麼嚇人了。所以我才出來瞧瞧的,看一些東西也好。”
易秋翹起二郎腿說:“你看我住著屋子有沒有什麼值得寫的。”
林下呵呵一笑,“這麼大的屋子只住著你這麼個少年,就是最大的寫點了。”說完後,似乎意識到自己在這種情況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