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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焱並不知門口的張參將,正腹誹著他。
他一邊喚著“王兄”,一邊繞過屏風後,來到屋中那張雕花架子床前。
他的呼喚並未得到任何回應,顯然李贇還在昏迷中。
蕭焱自顧地在床邊坐下,目光落在那張雙目緊闔的俊臉上。
此時的李贇,身上臉上都已叫人擦拭過,乾乾淨淨,沒有半點血跡,只從微微敞開的白色中衣衣襟,隱約能看到包紮好的肩膀。
他面色雖然蒼白,但呼吸還算平穩,看著倒是與睡著無甚區別,應該確實已無性命之虞。
蕭焱想到章神醫的話,又仔細看了看李贇的雙腿,因穿著中褲,只看到腳踝處一個小小血痕,沒看出其他哪裡還有傷。
想了想,試著上手小心翼翼去摸。
從大腿摸到小腿,沒摸到任何傷處,只能覺出,哪怕是在昏迷中,這也是一雙結實健壯充滿力量的腿。
大約這傷就是章神醫所說的筋脈受損。
不過對上輩子英年嗝屁的自己來說,李贇的腿是不是就此廢掉,沒那麼重要。
人還活著,才最重要。
他目光落回李贇那張蒼白的臉上。
自打爹孃相繼過世後,為了繼續躺平當鹹魚,這幾年,他沒少抱李贇大腿,拍對方馬屁,可謂是巧言令色,張口就來。
將個依賴孺慕崇拜兄長的好弟弟,扮演得入木三分。
但其實,他那些哄人的漂亮話,並非全然是故意討好。實則也是因為自己這位大哥,過於出類拔萃。
撇去文韜武略的才能,李贇身高八尺,頎長挺拔,雖是少年老成,不苟言笑,一張過於冷冽的臉,簡直能止小兒啼哭。但誰也不能否認,小燕王這張臉絕對是萬里挑一的俊朗,比起擲果潘安,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連此時閉眼昏迷,也依舊能窺見平日的丰神俊朗之姿。
更何況,爹孃過世後,李贇確實是擔負起了長兄為父的責任,哪怕再如何對他嫌棄,但總歸讓他繼續錦衣玉食,也從未讓他被人欺負。
如果這都不算兄長之愛?
又有什麼能算呢?
所以蕭焱對李贇的各種溢美之詞,不說百分百,也至少有八分出自真心。
李贇如今是他這輩子唯一的親人,也是唯一倚仗,只要他仍舊懷揣鹹魚夢想,就絕不希望李贇出事。
好在老天還算眷顧,並沒有拿走李贇的命。
蕭焱望著那張俊臉,暗暗舒了口氣。
因著怕吵到李贇,蕭焱沒讓外面那些人進來,只讓丫鬟送來水和藥,自己在一旁伺候著。
說是伺候,也不盡然,因為李贇一直昏迷,他都能做的,就是在旁邊守著,等對方醒過來。
日沉月升,不知不覺夜色漸深入,外面安靜得只剩風聲與蟲鳴。
蕭焱坐在床邊,聽著李贇平穩的呼吸,到底沒抵住睡意,不知不覺趴在對方身側,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桌上銀燭臺上的燈火,在靜謐中微微跳動著。
兩人的呼吸在這微光中,無聲纏繞。
*
李贇睜開眼,入目之處便是趴在自己身側的弟弟。
他試著豎起身,發覺胸口疼得厲害,下半身更是沒了知覺,使不上半點力。
雖然昏迷多時,但他很清楚自己發生了什麼。
他昨日帶人追擊潛入燕都劫掠的韃靼人,一路追到燕山腳下,卻遭埋伏,數百精兵,折損近半,他自己也受了重傷。
這回不比從前,傷得極重,尤其是一雙腿,中了不知什麼暗器,當即就沒了知覺。
騎馬折返,剛進了燕城,便支撐不住昏死過去。
這是他第一次真切感覺到死亡距離自己只有一步之遙。
昏死之前,腦子裡排山倒海,混亂一片。
然而最清晰的念頭,卻不是麾下幾十萬大軍何去何從,不是沒了他這個小燕王,蠻人入侵大虞北境能否守住,也不是燕地百姓日後如何在蠻族鐵蹄下生存?
而是,若自己出了事,家中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繡花枕頭廢物弟弟,只怕隨便一個人,都能像捏死螞蟻一樣捏死他。
他甚至在昏死之後,夢見弟弟李焱被人削成肉片做成湯。
這個可怕的噩夢,讓李贇提早醒了過來。
在看到身旁那張白皙俊美的臉後,胸膛下原本因為噩夢躁動不安的心,不由自主平靜下來。
李贇心有餘悸般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