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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想來竟是陰差陽錯地一語成讖了。

想到這,明景宸略有些傷感,兀自對著波光粼粼的江面呆呆地出神。

鄒大自上船就一直關注著他,見他站在風口,衣袂翻飛,下巴瘦尖,腰肢不盈一握,整個人病歪歪的,真怕風再大點把人吹到了水裡給底下的龍女水妖當了上門女婿,連忙將人推進船篷裡,讓他好生坐著,哪也不許去。

舟行萬里水連天。

到了傍晚日落,他們便到了桃州碼頭。

桃州與湄州相鄰,位於湄州西面,因不久前高炎定在湄州打了好幾場勝仗,打垮了逆賊不說,還令其境內大小官吏盡皆低頭,如今還有北地重兵鎮守在那裡。

因為這個,桃州也不是久留之地,未免夜長夢多,鄒大幾人棄舟登岸後立刻買了車馬,星夜兼程地繼續南下。

穿過桃州、菱州,一路上匪盜橫行,豪族縱惡,兼之兵荒馬亂,滿目瘡痍。

竟是越往南走越有山河破碎、亂世飄零之感。

明景宸悲從中來,更加抑鬱難言。

趕了許多天的路,這日白天他們入了汀州境內,並趕在城門關閉前進了曲姑城找到一家客店投宿。

原本一夜安眠,誰知第二日天未大亮,明景宸就被一串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以及震耳欲聾的鑼鼓聲從夢中強行驚起。

他披了外衫走到窗邊,這時與他一個屋子,躺在桌上睡覺的鄒大也醒了,走過來與他一道朝樓下望去。

只見一隊兵丁敲鑼打鼓地自街道上招搖而過,口中高聲呼喊“明氏之氣數盡矣,今宜立吾司徒氏為帝”、“欲知天子名,日從日上生”等誅心之語。

鄒大見明景宸面有困惑之色,便好心同他解釋道:“汀州這十來年都由顧氏和司徒氏兩姓掌兵權,他們口中的司徒氏應當就是現在的平南將軍司徒昌了。我聽說這司徒老賊前不久剛向天子請求封王未果,看來他心裡牢騷很大,這麼快就迫不及待地要自立為帝和天授帝叫板了。”他邊說邊幸災樂禍,言語中對皇帝和司徒昌多有揶揄奚落之意。

俗話說上行下效,明景宸見他對天子不甚恭敬,便料到他背後的主子定也是個存有貳心的悖逆之徒,心下不喜。

不同於一直被困在北地閉目塞聽的明景宸,鄒大顯然對當今天下各地勢力瞭如指掌,他道:“原先這汀州,顧氏風頭勝過這司徒家數倍,奈何運道不濟。之前趙賊作亂的時候,各方勢力應帝命爭相討伐,慶功宴後,家主顧鼎春墜馬身亡,加之子孫不肖,竟沒有能立起門楣的棟樑人才,便有些一蹶不振了。司徒昌狼子野心,見他家勢弱立刻狠狠咬了一口,驅逐顧家,將偌大的汀州佔為己有。”

明景宸目送那群兵丁拐過彎去到另一條街上為司徒昌稱帝造勢,冷聲道:“人的私慾果然是無止境的,佔了一州之地仍不滿足,非要稱王稱帝才能填滿欲壑。”

鄒大覷了他一眼,故作不懂,“你單指司徒老賊還是另有所指?”

明景宸斂眸微笑,“我是在說你家主子,難道不是麼?”

鄒大一笑置之,像是在聊今日天氣好壞一樣,說:“他呀,他可沒有做皇帝的凌雲志,你太高看他了。”

“你自問很瞭解他?”明景宸來了些興致,也對那個幕後之人產生了點好奇心,“莫非他曾親口告訴你他不想做皇帝,不然你怎會這般肯定?別是你信口胡謅的罷?”見對方笑笑不說話,他退一步道:“好罷,就當他沒有自己做皇帝的打算,那他總想當權臣罷,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那種權臣。這你應當不會否認了罷?不然他屢次針對高炎定是為了什麼?”

鄒大知道這是他藉著話頭故意試探自己抓他的目的,心道和這人說話真是夠累人的,但他又想多說幾句,這些年來在他心裡堵了太多的事,令他終日鬱結於心,煩悶不已,他急需一個宣洩的途徑好讓自己能鬆快些。

“據我所知,他也不想當權臣。曾幾何時,他想做像他叔祖一樣甘為社稷赴死,拼盡所有的人。”

原來還是忠臣功勳之後,明景宸暗想,但現今離他熟知的時代隔了五十餘載,朝廷的人事變遷他一概不知,想要據此推敲出幾個懷疑物件也做不到,真是可惜了。

鄒大見那夥兵丁漸行漸遠,所過之處,鞭炮殘骸落了滿地,等這陣喧囂過去後,兩旁看熱鬧的百姓又都悄悄關了門戶,街道上冷冷清清,行人不過寥寥,一點沒有早市的鮮活氣息。

見熱鬧都散了,無甚可看,兩人也關了窗回到桌邊坐下。

鄒大道:“司徒昌稱帝,恐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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