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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厚對林月娥的愧疚,跟世上大多數男子對所負的女子一樣,那是種要背在身上一輩子的內心不安。

所幸的是,林月娥過得很好,有人疼有人愛有人奉她為掌上明珠。

於厚的眼淚好似永遠止不住似的,倒是林月娥,從一開始的吃驚,到後來的心疼,不停的安慰於厚:“於哥你別哭呀,我過得很好呢,這幾十年來,我什麼都不用做,每天都過得好開心呢...”

於厚說:“小林,這輩子的情,是我欠你的,以後你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辭!”

林月娥一邊給於厚擦淚,一邊道:“於哥呀,你這話我可記住了,以後跟家裡吵架了,我就去找你,到時候你家嫂子可別趕我呀...”說著,林月娥自己都笑了。

兩個加在一起有八十多歲的男女,女子在替男子擦淚,女子在笑,男子在哭。這幅畫面在任何一個人看來,都不應該出現在兩個中年男女身上,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卻讓人看著很和諧。

終於,花了半個時辰,於厚終於恢復平靜。

心跳也不快了,也不緊張了。

終於能正式面對如今已是半老徐娘的小林。

“於哥,你再這樣看可就有違禮法了...”林月娥收起自己沾滿於厚涕泗的手絹,隔著石桌,稍稍往後退了退,因為他覺得於厚的眼神有些不對。

“對不起...”於厚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移開目光,看向旁邊漸漸映染開的綠色,道:“小林,我這次找你,是想向你打聽些事兒...”

小林的夫君是巴中城富商,姓時,叫時為勇,在巴中城是數一數二的商人。並且,左右街坊鄰居都知道,時為勇跟主簿大人是非常熟絡的朋友。

因為這層關係,所以於厚認為,時為勇肯定知道很多關於鐵頭幫的內幕。

於厚在林月娥面前也沒有藏著掖著,雖沒有和盤托出,但告訴他,自己現在跟兄弟應勝,要幫助王家女,把鐵頭幫幹掉,希望你能幫忙。

林月娥聽罷,鄭重的道:“謝謝於哥信任我,於哥你放心。我家時為勇經常跟我說一些關於他在官場商場上的聽聞,所以於哥你找我恰好是找對人了。”

於厚大喜,心想自己辜負了小林,如今卻並沒有惡有惡報,反而還有好報,真是老天眷顧,老天肯定是在打瞌睡。

“鐵頭幫和縣衙...”林月娥左右瞧瞧,再三確定沒有第三個人,小聲的緩緩開口。

這場交流,持續到午時。

兩人都有些餓了,幸好於厚帶了兩個水壺,否則餓都不算什麼,渴也得渴壞了。

林月娥喝口水潤潤嗓子,發現水居然是溫熱的,笑道:“於哥還是跟以前心細如髮,一點都沒變呢。”

於厚笑笑。

林月娥說:“於哥咱們回城吃點東西吧,我有點餓了呢。”

於厚有些猶豫。

林月娥知道他猶豫什麼,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怕被熟人看到,壞我名聲。其實哪有那麼嚴重,就算是被熟人看到也沒關係,老家來人我接待一下怎麼啦,就算是時為勇知道,他也不會說什麼的。”

“但總歸不太好...我倒是無所謂,關鍵是你。”於厚還是不太坦然。

林月娥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於厚道:“於哥,你從小就這樣,前怕狼後怕虎的,如今都是安康城的名人了,還這樣,這可不是好事。人吶,總要長大的,大男人問心無愧,怕啥!”

“好,我請你吃好的!”於厚被一激,一拍石桌,站起來,當先往回走。

林月娥偷笑跟在後面快步往城的方向走著。

林月娥走在於厚後面,看著於厚寬闊的背影,不禁心想:“若是當年,自己也像方才這樣,激於哥一激,於哥會不會就來我家提親了呢?”

這樣想著,林月娥頓時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

她終究還是很喜歡他的,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他在她心中,都有著不一樣的地位的。

隨著他走入內城,來到城內最繁華的地段,這裡有各種酒肆茶館青樓。

於厚帶她走進本地最大的什麼酒樓,在巴中城是檔次最高,是所能找到的檔次最高的酒館,當然,也是最貴的飯館。

內心平靜下來的於厚,點了一桌菜,都是她小時候愛吃的。雖然時光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但於哥居然還記得她喜歡吃什麼,她在驚訝之餘,更多的是感動。

“於哥,你有心了。”林月娥眼眶紅了紅,小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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