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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花繚亂的好幾天,後來有了銀子膽氣壯了,甚至還花了一百兩銀子逛了迴天下聞名的青樓燕歸巢。聽曲兒,不好聽,咿咿呀呀的兩人一句沒聽懂;舞倒是跳的很好看,勾人心魄,差點沒把兩人眼珠子看飛出來;最舒坦的就是點著燈在繡床上耕田,最後睜大眼睛嘶吼那一嗓子哆嗦那一下子,絕對值一百兩銀子。與甘州城土窯裡,那些叫聲都帶著酸臭味的女人比,一萬兩銀子都值。

想當初他們做馬匪時,每次搶得點財物後,都要去逛幾回土窯。當時他們以為此生足矣,以為能隔三差五來逛逛土窯,就是頂天的享受了。可是來了汴京城才知道,以前過那都是啥日子喲,簡直不是人過的。

殺陳樂天固然是他們此行最重要的事,但並不妨礙他們享樂。

事實擺在這裡,他們這一遭很大可能是有來無回了。那麼既然如此,必須要享受一番才能去死啊。

為了掩人耳目,他倆在一個客棧從不待超過五天,免得被起疑。

吃飽喝足腆著被酒菜漲的圓滾滾的肚子,兩人上樓回到天字號房。

靠在窗戶邊,老大黃柴道:“咱們這回,死球定咯,你怕嗎?”

老二黃鹽道:“都這時候了,我聽鍋鍋你滴。”濃重的陝西道口音,沒在那生活過的人是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黃柴的想法是,沒到汴京前,他們對人生已經沒任何希望,只想替三弟報了仇,然後重新投胎去。可是到了這,享受一番後,忽然發現人生還有希望,就這麼死在這,是不是有點虧大?黃鹽呢,沒啥頭腦,從小到大都是聽大哥的,大哥給他吃他就吃,大哥帶他逛窯子他就逛,大哥帶他做馬匪他就做。一切聽大哥指揮。所以黃柴雖然似乎一直都是在跟他討論,其實只當是自己在自言自語。

又叨咕了一會,黃柴的腦袋裡已經是一片漿糊了,索性不想,倒床上睡覺去。黃鹽見狀,撓撓頭,乾脆也睡覺。

第二天,兄弟倆數了數身上的銀子,總共還剩一百兩不到。一百兩已經是個不小的數目了,普通人家一年的開銷也就二三十兩。不過他倆現在天天住客棧吃飯館,頓頓有酒餐餐有肉,偶爾還去新找到的一家賭坊裡玩幾手。以此看來,這一百兩可就不禁花了,照這樣花,最多三個月,兩人又會被打回原樣。

黃柴覺得,還是要改變一下策略。於是就退了房,和黃鹽兩人出城去找房子租。在南郊尋了間很小的破屋子,僅僅是間容得下一個人的廚房和兩張床的堂屋,就要一兩銀子一個月。黃柴覺得那屋主太黑心了,想要罵人,忽然想起這是在汴京,可不是在甘州,沒敢罵,只敢抱怨一句‘太貴了撒’。

想想還是別租了,找找有沒有沒人要的無主房子吧。還真被兩人在南郊找到了一間廢棄土地廟。廟裡除了一張佈滿灰塵蛛網的几案外,什麼都沒。土地神不知是不是搬了新家,反正裡面是沒有土地像,要不是門口兩邊的對聯上依稀可見土地神三個字,他們都不知道它原來的用處。

兄弟倆站在屋裡,屋頂有十幾個洞,陽光從外面透過洞照進來,昭示著要想把這當住處,首先得去屋頂補補。

“哥,咱們以後就住著了嘛?”黃鹽覺得這地方挺好,跟他們在甘州城的家差不多,甚至這裡還寬敞點。

黃柴點點頭:“就這了,你去找點茅草來把屋頂修修,以後這就是咱們的大本營。”

黃鹽滿意的很,高高興興出去找茅草去。黃柴則在屋內收拾,其實也沒啥收拾的,几案擦擦當作以後的飯桌。至於其他的,也就是把蜘蛛什麼的趕走,掃掃乾淨。

當晚,有個年邁的乞丐進來,見屋內大變樣,又看見黃家倆兄弟,不禁奇道:“你倆從哪來?”

黃柴正在啃饅頭,反問道:“你從哪來?”儘量用新學的汴京口音說話。

老乞丐道:“我從揚州來,在這已經待一個多月了。你倆也是乞丐?”

黃柴放下心來,敢情也是外地的啊,於是罵道:“誰准許你住這的?以後再敢踏入一步,打不死你!”說著,黃柴就作勢要上前揍那老乞丐。

老乞丐趕忙跑出去,見黃柴沒追出來,邊走邊罵:“龜兒子,欺負我老頭,缺德貨。”

黃柴懶得計較,隨他去,晾那老乞丐對他倆也沒啥威脅,罵幾句就罵幾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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