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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娘胳膊硬生生被撂了下來,臉上十分掛不住,奈何婉瑩是主子,自己是奴才,也不能發作整治。狠狠地嚥了一口唾沫,才把這尷尬嚥進肚子裡去。
圍觀的婆子丫鬟們,平日裡早就看不慣高大娘作威作福的還是多一些,雖然沒有一個人敢拍手叫好,但是心裡沒有一個不對這個三小姐刮目相看。
高姨娘原本就是過來火上澆油的,沒想到火沒點著,反倒自損顏面。登時冷臉說道:“勞不勞動也不打緊,只是今兒我趕上這事兒,我就得管到底,這丫頭們若是胡言亂語,自有家法處置,但是三小姐若是冤枉了她們,也不能白白的讓她們捱了板子。這一頓板子事兒小,但是這事兒如是傳揚出去,反倒讓京城裡的老少,笑話我們師府苛待下人。這可就不是小事兒了。”
一旁的高大娘也來了興致,狐假虎威地說:“小姐責罰下人原不與我們東寶樓相干,我們太太也樂得清閒,只是萬一真的是苛待下人,傳出去就是咱們師府的臉面,我們太太也不能不過問。”
婉瑩本打算帶著小丫頭回惜珍閣,好逃離這個是非之地,不曾想,高姨娘和高大娘鐵了心,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鬧上一鬧。這可是如何是好?
“把這幾個小丫頭到回惜珍閣,我要仔細問個清楚。”事情已經有點控制不住,婉瑩心裡也有點忐忑。
“且慢,這丫頭已經捱了板子,若回惜珍閣,保不齊連命都可能保不住,既然她捱了打,那總得有個說法。不能不明不白地就這麼沒了。我們太太向來是非分明,今日竟要替這位丫頭問個明白,若是真的誹謗主子,自然按婉瑩小姐的意思打死這丫頭,若不是誹謗,咱們師府也不能草菅人命。”高大娘見婉瑩不想與她們糾纏,竟然開始胡攪蠻纏,危言聳聽了。尤其是那丫頭,一聽自己可能小命不保,也拼了命地叫喊。
婉瑩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自己只是氣頭上說打死這小丫頭,並非真心想要她的性命。這高大娘口口聲聲說自己準備打死這小丫頭,其心可誅,其心可誅也。
一時間場面已然失控,一邊是劍拔弩張的高姨娘和高大娘,另一邊是手無縛雞之力,心裡也七上八下的婉瑩小姐。
“你們太太,是哪一位太太?”一個持重的聲音,從人群后面傳進來。
是太太,婉瑩心裡正找不到救命稻草,見到太太,竟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
高大娘平日裡抬高自己主子,有一句沒一句地稱呼高姨娘為太太。但是當著太太的面從來不敢,所以一直也沒有把柄。
適才太太準備沐浴,聽聞後花園裡有一些哭喊之音,打聽之後,趕緊換上常服過來。
只見太太只綰了一個燕尾髮髻,頭面首飾一概全無,一身茶衣常服,更顯正室夫人的大氣端莊。
高大娘一看太太,方知自己剛才有些得意忘形,趕緊湊到太太跟前,老臉諂媚地說:“傍晚暑氣重,太太怎麼出來了,小心著了暑氣。”轉頭對旁邊的一個小丫頭說:“趕快給太太打扇子,這會子長腳的蚊子最易咬人,仔細咬了太太,好一頓打。”
小丫頭聽罷,趕緊拿著扇子驅趕已經嗡嗡飛舞的長腳蚊子。
太太走到我跟前,從袖口裡扯出自己貼身帶著的帕子,一臉慈愛地拭去我臉上驚慌的眼淚,一股夏季常用的薄荷薔薇香膏的味道,淡淡地飄入鼻子裡。女人的氣度與貴賤,光從身上的味道就能探知八分。
薄荷清涼,薔薇幽香,夏季裡使用,既能避暑驅邪,又能消汗留香。
婉瑩心裡有了依靠,也不再慌亂。只是靜靜地看著太太。
“方才我聽見連升家的左口一個我們太太,右口一個我們太太,究竟咱們師府裡有幾位太太呢?”太太的陪房瑞春大娘,口中頗為凌厲地說出這樣的話。對高大娘只呼連升家的,也表明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按相貌高大娘還略長瑞春大娘一些,而且閤府上下,如今都稱呼她高大娘,忽一聽別人喚自己連升家的,高大娘心裡有些忿忿,但是礙著太太的面子,也不敢發作。
高姨娘原本就是個紙紮的老虎,一見太太就跟淋了雨一樣,什麼威風八面也全消失不見了,況且剛才高大娘一時大意,稱呼自己太太,這明擺著是僭越。太太豈能輕易寬恕了自己。
果不其然,太太眉間微蹙,一絲絲冰冷的氣息,劃過悶熱的暑氣,幻化成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劍,直直地插進高姨娘的心裡。
“高姨娘,你是得了老爺的允准,還是眼裡只當沒有我這個太太。”
高姨娘早就嚇得失魂落魄,太太輕言輕語,但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