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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的時候,父親帶著我頻繁搬家。幾乎每到一處,當地就會發生事故。
具體是什麼事情,當然沒人會告訴我。但我總是記得那些長長的警戒線外,鄰居們好奇地伸長脖子,而警察們則緊皺眉頭,把一個個黑色袋子快速裝車運走。
“好好的人不知道怎麼就瘋了!”
“聽說連自己孩子都沒放過呀?”
“嚇人的呀……”
“真晦氣!”
……
次數多了,我甚至不用走近,憑口型就能判斷他們在講些什麼。說真的,人類的語言有時候很匱乏,轉來轉去,都毫無新意。
人群總是議論紛紛,然後作鳥獸散。只消十天半個月,就沒人提起了。發生過兇案的房子很快掛上新的售賣牌。
同一件事,發生兩三次,尚可算是偶然,發生七八次,便不好再這麼說了。
不過,自從我和父親搬到幾乎無人居住的郊外,我再也沒遇到過這種事。直到我交到了人生裡的第一個朋友。
……也是最後一個。
那是我十三歲的時候,我家搬到了賽斯湖附近,那是一片無人的荒地,父親在湖邊修了一個小木屋。平時他去工廠上班,我就自己待在家裡。
我家裡有很多書。我沒去過學校,都是父親教我認字,可以自己讀故事之後,我就迷上了看書。所以一個人待著也不覺得無趣。
夏天到了,湖水漸漸漲起來,水草豐茂鮮嫩,我常常割回去餵豬。
“喂!”
一個清亮的聲音從對岸飛過來,像風一樣,鑽進我的髮間。
我抬頭,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小姑娘站在對岸。她戴著竹編的太陽帽,小臂被日光照出一道道紅印,卻還在向我用力揮舞。
“你是森林裡的精靈嗎?”她笑著大喊,聲音脆得像風鈴。
那是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那時候我不知道精靈是什麼,回家之後翻了很久的書,終於找到了精靈的畫像。
我第一次被陌生人搭話,儘管對方也只是個孩子,我依然感到侷促不安。只好丟下捆好的水草,落荒而逃。
第二天,她又出現了。她沒有再站在對岸,而是待在我昨天丟下水草的地方,曬著太陽等我。
“精靈!”她笑起來的時候,露出兩顆尖牙,在她圓潤的臉蛋上很顯眼。
“我不是精靈。”
我背過身,她卻跟著轉過來。
“那你為什麼住在森林裡?”
“爸爸帶我來的。”
“那麼你爸爸也是精靈?”
“才不是,”我指指自己的耳朵,“我沒有長耳朵,也不會飛。”
她歪著頭想了想,“精靈,我不會把你裝進罐子裡的,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第一次有人想和我做朋友。
我本來不想搭理她,但是她一直跟在我身邊,嘰嘰喳喳,像只剛學會唱歌的黃鸝鳥。
從她口中,我得知湖對岸來了一群過夏令營的中學生,他們將在賽斯湖度過一週的野外生活。
那個女孩子每天都來找我,會給我帶巧克力之類的零食。作為回禮,我帶她參觀了我們的小木屋,她好像非常開心。
最後一天,她沒有來和我道別,我以為她已經回家了。所以也沒多想。
大概兩個星期之後,我才在電視上看到了一則本地新聞,有中學生攜帶管制刀具,在午休期間,砍殺班內師生,造成多起死亡,警察趕到後,兇手被當場擊斃。
因為涉及未成年人,兇手的照片被電視臺打上了厚厚的馬賽克,但我還是認出來了。緊接著,鏡頭轉移到記者身後,蓋著無菌布的擔架上,掉出來一隻纖細蒼白的手。
我還記得那隻手在陽光之下,朝我用力揮舞的樣子。
那一瞬間,我意識到,自己又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煽情的故事說完了,我看了一眼霍爾頓,車子駛過一個彎道,他遲遲不講話,片刻後,才問,“那個女孩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
直到與她永別,我都沒問過她的名字。
“這個案子是我參與辦的,”霍爾頓神色凝重地想了想,“那個學校的確舉辦過夏令營,當時還申請了警衛人員陪同。我只是很好奇,你是怎麼判斷出是同一個人的?”
“我就是知道。”
“就因為你覺得這是自己導致的嗎?”
我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