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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子如流星激射,準確無誤地砸中那個正專心烹飪烤魚的少年肩頭,約莫是嫌還不夠解氣,黑衣女子陡然攤開雙袖,可翻遍了全身,愣是不見那柄平日寸步不離手的幽熒匕首。
白雲又從篝火上取出一根樹枝,樹枝上串著兩條金黃可口的烤魚,他先摘下一條盛在塊芭蕉葉上,餘下的那一條連著樹枝遞給黑衣。
金黃酥脆的烤魚無論是賣相還是味道,都不遜色於大客棧的上乘菜色,可黑衣女子愣是將好心當成驢肝肺,瞪圓了眼珠子罵道:“無賴,你有種就把匕首還給我。”
白雲不去搭理氣急敗壞的黑衣女子,道不同不相為謀,何況他冒天下之大諱搭救天龍會妖人已是仁至義盡,也懶得去幹熱臉貼冷屁股吃力不討好的事,便乾脆自顧自地大塊剁耳起來。
黑衣女子視線神遊,陰險毒辣地落向篝火,恰好看見篝火中還有些沒燒盡的魚內臟,緊接著目光掃蕩,篝火旁有東西在爍爍反光,定眼一看,正是那柄被她當作命根的碧玉匕首,鋒刃上還有未乾透的血跡,色澤濃郁暗沉不像是人的血跡。
“莫非?”一個念頭在黑衣女子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她的眼框又霎時溼潤起來。
“你為什麼要拿我的匕首去殺魚?”黑衣女子色厲內荏泫然欲泣道,兩行淚珠如竹筒倒豆子嘩啦啦地往下流。
“因為我不想讓我的劍沾魚腥。”白雲看也不看一眼泣不成聲的黑衣女子,淡淡地說道,分明是不想與黑衣女子有任何情感上的交集。
“你不想讓你的劍沾魚腥,難道我的匕首就能沾魚腥?”黑衣女子柳眉似水,抽泣道:“你知不知道,這柄匕首是我孃親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你居然用它來殺魚?”
白雲哦了一聲,盡力壓住心中的起伏,平靜地問道:“那你還吃麼?”
眼眶盈盈的窈窕黑衣寧折不屈,倔強得像頭曲身飲水蠻牛,十個大漢也拉不回,她扭過了頭,心中有一萬個想把白雲碎屍萬段的念頭,但她審時度勢,暫且把這口氣吞回肚子。
涼風滲人。
約莫是從未受過這般的憋屈,黑衣的淚水止不住地嘩嘩落下,梨花帶雨,淚雨婆娑。
白雲將那根串著烤魚的樹枝插在了地上,又拾起一根細長的溼樹枝,伸入篝火堆中撩了撩,在風中顯得有些暗淡的火苗霎時又重新迸發了生機。
白雲沉默了許久,終於決定把心中的疑惑解開,問道:“為什麼你的左手小臂上會有一個血色的圖案。”
黑衣女子頭也不回冷冷地說道:“關你什麼事。”
白雲略有失神,心中自嘲道:“如此蛇蠍心腸的女子,又怎麼會是小瓶兒呢?多半是認錯人了。”
但白雲好像還不死心,試探說道:“傷城城頭,一大片望不到頭的皚皚白雪。”
黑衣女子不作搭理,她的肚皮咕咕叫個不停,餘光情不自禁地落在那串色香誘人的烤魚上,她喉嚨動了動,吃還是不吃?
黑衣女子找了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藉口說服了自己,她心想:“用我匕首殺的魚,不吃白不吃
,不能便宜了這個無賴。”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白雲,把串著烤魚的樹枝拔出,撕下白花花的魚肉放入口中,緊蹙的眉頭頓時向左右舒展,好似桃花綻放。
白雲兩三下功夫就把烤魚啃得乾乾淨淨,又把魚骨頭丟進篝火,拍了拍手站了起來,提著神荼走來到懸崖邊上,望著波瀾起伏柔光粼粼的江面怔怔出神。
黑衣女子停下了手,殺機蠱然地瞥了眼白雲的背影,最後視線又落在那柄沾滿血跡的碧玉匕首上,原本舒展的眉頭又悄然相連,冷聲說道:“今日你放過了我你會後悔的,冰魂魄天龍會勢在必得。”
白雲置若罔聞,背對著黑衣彷如入定,全神貫注地望著遼闊的江面。
風,肆意席捲,他額前鬢後的散發隨風飄搖,下一刻,他身子前傾迎風掠出,剎那間沒入了黑夜之中。
崖頂上,只剩下搖曳的篝火,和一個蛇蠍心腸的黑衣女子。
黑衣又將那根串著烤魚的樹枝插在到地上,緩緩地把左手袖子拉起,那道適才在夜色中宛如火焰盛放的血色圖案,此刻卻黯淡得烏青發紫,如一道平淡無奇的刺青。
月下,那道窈窕黑影撰緊了拳頭,眯起雙眸將右拇指咬破,又把滲血的右拇指湊到左手小臂那道烏青發紫的圖案上。
不知何故,她整隻左手顫抖不止,她咬住慘白的嘴唇,柳眉皺起好似一幅山水流轉的墨畫。
一滴鮮紅的血滴悄然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