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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日頭升起,伐木營地就像被施了魔法般,一改夜晚寧靜的氛圍,變得相當喧譁吵鬧。
奴工們勞作的喘息和吆喝聲不絕於耳,不時還會響起樹木倒地時的巨大響音。
到了正午,人聲最為鼎沸,忙碌一早上的奴工們紛紛放下手中的工具,聚集前來享用簡單的飯食。
法莉婭尤其討厭人多的地方,每天的這個時候,她都要宅在帳篷裡,往耳朵裡塞上耳塞,享受與世隔絕的安靜。
據阿斯讓考察,這個耳塞是以法蘭南部一種特殊軟木為原料,輔以一層天然海綿而製成,具有相當優秀的隔音效果,只要戴上它,便可安然應對龍獸的高頻吼叫。
也正因此,手語和旗語才會在狩獵中具有不可忽視的重要地位。
阿斯讓用早晨巡林時打來的幾隻鳥煲著湯,順手翻看白銀獵團配發的一本手語小冊子,照著書上繪製的動作練習起來。
每過一段時間,法莉婭就要拔下耳塞,催問什麼時候開飯,完全是副吃貨做派,可惜怎麼都不長肉就是了。
午飯過後,有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休息時間,這時候,營地內往往不再喧鬧,只餘下偶爾傳來的輕微雜音。
但今時不同往日,一鍋熱湯下肚,帳外仍然喧嚷不休。見法莉婭面容不悅,阿斯讓提議說去外面看看情況,法莉婭猶豫一下,喃喃說你快去快回。
來到帳外,隱約能聞到一股難聞的臭氣,阿斯讓沿著混雜著嘈雜人聲的方向前行,氣味變得愈加濃烈,如腐敗的泥土般令人作嘔,令他不禁用手遮住口鼻。
“快快快!嘔——快給我拿水來!要溫水!”
遠處,一個矮小的身影俯在地上,一邊乾嘔著往身上抹雪,一邊在乾嘔的空檔中,向著周圍奴工大聲嚷嚷。
矮人身下渾濁的汙物髒臭無比,與雪混合在一起,形成種黃黑色的冰水混合物,令人為之側目。
周圍大夥因臭味而皺眉,卻又止不住笑,在各自的小團體間交頭接耳,快活極了。
等到奴工們搬來熱水,矮人感動地向他們致謝,但奴工們都被他的熱情嚇到,說你站在那別動!
“快,往我身上潑!媽的,受不了這味道了!”
奴工們小心翼翼地舀起熱水,不斷往矮人身上潑灑,等一桶水潑完後,矮人身上終於清爽不少,只是那股濃烈的臭味,還遲遲未能隨風散走。
“差點被燻死。”矮人打了個哆嗦,接著爽快掏錢,給幾個前來幫忙的奴工發了小費,之後一咧嘴,向圍觀的人群比了箇中指,火速更衣去。
阿斯讓混在人群裡,望著矮人落寞的背影,心想這事還是不摻和不過問的好,不過,有必要提高警惕,地上這攤汙物,搞不好是綠龍的糞便。
與法莉婭一同巡林的時候,阿斯讓就曾在一些樹木上看到過磨爪的痕跡,雖然這些痕跡看上去很舊,且銀獅獵團也說過附近的綠龍巢穴已被清理過一遍,但既然派人塗抹糞便,去林場外圍調查,那是否說明,銀獅獵團在最近幾天發現了一些新情況呢?
不知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到了午後,他的預感很快就被證實了。
彼時,尚未完全擺脫午睡餘夢的法莉婭剛剛被阿斯讓叫醒,帳外便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並非路過,而是衝著他倆來的。
當腳步聲戛然而止後,轉而響起針對法莉婭的問候聲。
安坐在床墊上的法莉婭沒有回應,而是如同雕像般靜默無聲,她對阿斯讓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你去處理。
誰叫這傢伙沾點社恐呢。
阿斯讓掀開帳簾,只見四個裝備精良的精英獵手站在門外,想來應該是銀獅獵團的骨幹精英,與之相比,一旁傻站著的矮人就顯得窘迫而可憐了,不僅個子矮,裝備差,渾身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臭氣。
“吾主尚在休息,請問諸位有何事?”阿斯讓的聲音平穩而低沉,透著一股不可忽視的莊重。
“實則是找你。”居中陣容的男子開口,他的聲音深沉而有力,旋即開始了直接而簡短的自我介紹,“我叫查普曼。”
緊隨其後,一個略顯沉默寡言的男子簡潔地報以名號:“莫爾頓。”
隨後,第三個男子微微頷首,“福斯特,幸會。”
“請叫我杜德。”最後一個男子的聲音沒那麼深沉,但充滿熱情和自豪。
矮人咳嗽了下,說:“埃裡克,但我想這是句廢話,對吧。”
不是廢話。你要是不說,我都快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