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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手之間,王一鳴連殺兩人,他站在當地,似有所思,目光蕭瑟。

楊應尾跑到花圃裡,撿起青鋒劍,心中覺得奇怪,剛才明明見到,王叔叔用這劍刺在關朗俊的脖頸上,劍上卻沒有一絲血跡。

他奔了回來,雙手舉劍,遞給王一鳴,王一鳴接了過來,還劍入鞘。

王一鳴對張貞道:“嫂夫人,你和應尾先回屋裡換套衣裳,我將這三人的屍身處理一下。”

張貞這才看見,剛才她昏厥倒地,衣服上有一大片汙漬,她衝王一鳴點了點頭,又朝地上的三具屍體看了一眼,道:“王大哥,有勞你了。”牽了兒子的手,就進房去了。

王一鳴略一打量,便去用左手提了關朗俊,右手提起書生和矮子,把這三具屍首都扔進了馬廄裡面,又用草耙將旁邊的稻草堆了上去,將三具死屍都蓋住了。

做了這些,楊應尾在院中叫道:“王叔叔,王叔叔”,語氣頗是有些惶急。

王一鳴大驚,疾步出了馬廄,看見楊應尾站在院中,四周一無異狀,才問道:“應尾,怎麼了?”

楊應尾見著了他,才放下心來,低頭道:“我剛才看不到你,還以為王叔叔你已經走了呢,我娘請你進屋。”

他從小對王一鳴就十分依戀,何況今日突逢大變,王一鳴心下憐惜,用手輕撫了撫他的頭,道:“傻孩子。”兩人回到屋內,張貞已經換了套衣裳,過來謝過王一鳴搭救之恩。

王一鳴擺手道:“我們之間,不說這些,我已經見過椒山了。”將幾天前在監牢中的事情,他跟張貞說了一遍。

張貞聽後,黯然不語,過了一會,她詢問起王一鳴父母與王瑛的近況,她與他們共處了一年多的時間,心底都已當成了親人。

王一鳴笑了笑,道:“他們都還好,只是時常唸叨起你們,王瑛這小丫頭,經常鬧著要找應尾玩。”楊應尾莫名的紅了臉,腦海中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個活潑討喜的小姑娘來。

眼見已近巳牌時分,王一鳴道:“嫂夫人,我們先去法場,為椒山送行,其他事情,回來再作計較吧。”

三人出了門,王一鳴在街邊僱了輛馬車,讓張貞與楊應尾坐了進去,自己依舊走路,馬車經宣武門大街,過炸子橋,趕到西市的時候,已是日近正午。

楊繼盛、張經、李天寵、湯克寬等九人,已被押赴到刑臺上面,九名刀斧手,手持大刀,分立四周,邢臺之下,兩百名軍士肅然而立。

按照當朝律例,人犯臨刑前解除身上刑具,可以和家屬、親友簡短話別,張經等人的家屬親朋早就到了,各家的事情都已交代完畢,此時正哭天搶地,亂成一團。

楊繼盛腳筋已斷,不能站立,本次監斬的便是那刑部尚書何鰲,何鰲今日大發慈悲,叫人拿了個條凳讓他坐下了。

楊繼盛的目光,一直在臺下人群中逡巡,猛然間,看到了張貞等三人匆匆趕來。

他與張貞四目相對,千言萬語,卻無需開口。張貞見楊繼盛須長及胸,發如亂草,想是他在獄中三年,都不曾剃頭修面,便用手輕輕地幫他理了理髮須衣帽,一如楊繼盛往常在家出門之時。

楊繼盛一聲長嘆,說道:“貞妹,今生苦了你了。”

張貞菀爾一笑,柔聲說道:“夫君今日大劫,何苦再去想這些塵世中的煩惱?你且放心西行,所有的事情,妾身都已作好安排。”

兩人四手相握,過了好一會,楊繼盛才鬆開了手,朝張貞一笑,張貞回以一笑,今生來世,盡在不言。

楊繼盛看著楊應尾,又笑了一笑,道:“尾兒,你長高啦,快成大人了。”

楊應尾一直站在父母身旁,父親坐著與他幾乎同高,他望著父親的臉,顫聲喊道:“爹爹。”楊繼盛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縮手回來,在懷裡掏摸一會,拿出一本書來,遞給楊應尾,說道:“尾兒,這是我在獄中所作的《自書年譜》,紀錄為父這四十年來的一些往事,也算是我給子孫後代留下的一點念想,過幾年後,你再開啟看吧。孩兒,我走後,你就是家中唯一的男兒,要好好照顧你娘。”

楊應尾雙手將《自書年譜》接過,揣入懷中,他兩眼有若滴血,卻記得母親說過的話,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下。他跪在地上,朝父親拜了三拜,楊繼盛彎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雙目凝視著兒子的面龐,點頭說道:“好孩兒!快起來。”

楊繼盛側頭,望向王一鳴,顫聲喊道:“一鳴兄。”這位號稱當朝第一硬漢,鐵骨錚錚的男兒,刑部中的諸般酷刑均已嚐遍,都能做到不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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