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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的下午,羅蘭早早抽了一管血交給管家。
對方有些驚訝。
“您現在做的越來越熟練了,柯林斯少爺。”
“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羅蘭撓了撓胳膊,故作不適:“你今晚又要安排人服侍我洗澡了,賽斯。這兩天,姐姐越來越臭,我身上也跟著不舒服。”
他撓的用力,指甲在病態蒼白的小臂上留下一條條紅痕。
賽斯居高臨下看著少年,臉上雖然厭惡,聲音卻依舊溫和:
“今天不行了,柯林斯少爺。”
“可我很不舒服!”
“今天不行。”賽斯把針管舉起來,放在鼻尖兒前深深嗅了一口,滿眼陶醉:“今天,我和您的父親…有重要的事…”
“或許你能讓僕人——”
羅蘭感到面前的人彎下腰,頭部迅速靠近了自己。
這讓他想到了蛇。
“柯林斯少爺。”管家聲音冰冷。
“您應該對萬物之父有一些起碼的尊敬…”
“特別是在祈禱日的時候。”
羅蘭低頭閉上了嘴。
“喪子之痛可不是那麼好平復的。我,以及全體僕人,都在為這件事努力。您應該能理解吧?”他聲音忽然變得陰柔,彷彿一條柔軟的觸鬚蠕動著鑽進羅蘭的耳朵裡:
“我聽聞,您最近在妮娜小姐的房間裡呆的時間過長了…”
“這會不會是您渾身發癢的原因呢?”
羅蘭哆嗦了一下,向後退了兩步。“…對不起,先生。”
壁爐中燃燒的火焰不再提供暖意。
周圍變得冰冷而潮溼。
“我希望您只要做好老爺交代的事。”賽斯攥緊針管,腔調冷漠:“小姐因為疾病的折磨,神志越來越不清醒了——假使您也變成她那樣,說不準老爺會對您更加失望。我猜,您應該也不想。”
“…我明白了。”
“很好,我會把乾酪、肉排和麵包放到您房間裡。”
“祝您之後有個愉快的晚餐。”
輕飄飄的腳步踏著地毯遠去,轉過拐角,重重關上了門。
羅蘭靜靜站在原地。
直到房間裡僅剩烈焰撕咬木柴的噼啪聲。
‘這麼說,我有很長一段空閒了。’
日光偏了半刻,羅蘭的呼喚沒再能得到僕人的回應。
他利落地站起來,繫好釦子,拿起盲杖,穿著一身黑色西服來到後院。
他曬太陽的那把椅子,現在,變成了翻牆的腳凳。
“願萬物之父保佑我生長出能飛過院牆的翅膀…”少年雙手合十,在日光下虔誠禱告了一番。“或者把院牆變矮也行…”
顯然萬物之父不會搭理他。
…………
……
蛇尾草,藍寶石,油燈,貓鬍鬚。
走上大街,羅蘭一邊把袖子擼下來,撣著胳膊上的土灰,一邊在心裡默默重複那些必要的素材。
最容易到手的就是蛇尾草。
郡上有不少草藥店——這多是姑娘們光顧,時下最流行的香桃木榨汁淋在頭上據說能讓頭髮變得更加柔軟,在日光下會散發出一種吸引雄性的芬芳。
據說。
羅蘭轉了兩家。
好訊息是:半克朗就能買到十克當日新到貨的蛇尾草。
壞訊息是:他不夠錢買寶石。
“尖角純淨藍寶石,看女人哭了一夜的油燈裡的燈油,母貓鬍鬚…”
羅蘭來回來去唸叨,找了張長椅,往後仰把帽子蓋在臉上。
耳朵就像兔耳一樣,悄悄展開,從兩邊伸出帽子。
想想辦法,羅蘭,想個辦法。
他聽見有男士在聊懷錶,工作,女人;聽見女人在聊衣著、髮飾和唇妝:遠在首都的誰設計了什麼內裙,又為了展示自己的纖足設計了什麼短襪。
報童嘟囔著叫賣什麼‘閒話報’,還算講分寸;賣紙片火柴和牛奶的女士就有點惹人厭煩了。路過時,她們的聲音尖銳的幾乎快要劃破羅蘭的耳膜——他很快就猜到這種‘大吵大嚷’的售賣方式是一種故意的策略。
因為已經有人為了消停一會而花錢了。
好在‘老爺區’沒有賣蘿蔔的,否則在那沉壓壓的輪碾和於胸腔共鳴的男聲中,羅蘭大概什麼也聽不見——能在這條窄街暢行的車,車輪都經過減音加工。
雅姆說這些老爺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