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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又不能太過相信己方主將,這仗,怎麼打?
霍青由憂轉慮,越想越無計,不禁長嘆一口氣,抬眼向遠處看去。縣衙最邊側的一處角落,那是邊房隊的修整地,三三兩兩的成堆而聚,或交首低喃,或相倚輕眠,他們很安靜,自打來到霍青府,這隊人就表現得很容易被人忽略,如果不是戰時的無畏衝鋒,霍青或許都忘了自己的騎兵府曾被臨時加入了一隊人馬,這次突圍,邊房隊頂在最前面,所受的傷亡也最大,戰時不懼,現在也不怨,邊房隊盡了一個兵士該盡的全部責任,生死傷病,命中註定,他們,只是保家衛國而已。
楊曦坐在邊房隊的最首,頭髮有些凌亂,面容倒很白皙,可能是剛剛清洗過,身上衣甲沾染的血跡早已凝幹褪色,亮銀槍斜躺在他身旁,錚亮澈澈,寒光閃閃,有如極地寒洞內的千年冰柱一般。此時他正跟身旁的邢鏢頭低語而談,只見嘴唇開合,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想來自己心中有話,整個霍青府竟無可說之人,能傾訴的也就只有楊曦了。戰事危急,生死難料,此時不說,更待何時,便緩步朝邊房隊的休整地走去。
回首望去,楊曦不禁憂悲黯然滿懷,此一戰過去,鎮北鏢局十去其五、損傷過半,自己已是盡了全力突圍了,沒想到衝出來了,還落得個這般慘敗的下場,只覺巨石壓心,胸中抑鬱難舒。想跟兄弟們說些什麼,這種場合又不太合宜。且大家的心緒都很雜亂,此時也聽不進去什麼,他們最需要的或許是安靜,一個人獨想或是兩個人對訴衷腸,戰爭留下的創痕,不是主將的豪言壯語能夠治癒得好的,是需要一個人於一處靜靜的角落,梳理錯綜複雜的煩愁,抽離捆綁於心的絲線,颳去糜爛流膿的腐肉,塗上鑽心刺痛的草藥,再裹上數層的白條布,接下來,就是等待,等待日出、輪轉、回落、月升、黑夜、黎明,一個又一個不經意間,當下一次朝陽初起,傷口不再隱隱作痛,拆開白條布再看,新長出的血肉已經和自己融為一體,創痕至此,就算痊癒了。我的隊率,不要急切地行醫施藥,不要矯枉過正了兵士的內心,請給他們一些自愈的時間,請等等,請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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