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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冉是非剛走,季安便召集眾軍將並東城防的季虎將軍以及霍青等人到議事廳。待眾人至,季安說出了就目前形勢下自己思量甚久的下一步作戰安排,就是兩個字,撤軍。
眾人聽罷面面相覷一陣,又交頭接耳一陣,再低首沉思許久,終是沒有個聲音,沒人反對,也沒人贊成。季安知道眾人所想,撤,難免會給不明局勢的人造成一種臨陣脫逃的假象,就像先前的銅陵關、祈君關,最為讓人隱隱擔心的,聽冉是非所言,不明局勢的人裡面可?能還包括著皇上,皇上將來聽過此事會如何決斷,這是一個不可知。繼續打下去,十成十是要全軍覆沒於此,到時城還是要丟,活生生的眾軍士不可不說是一種枉死,選擇在此時死於大義,好像又專門是在為大義而死,於國於家並沒半點益處,打,顯然是一個愚忠的表現,要不得。
季安並沒有給眾軍將太多思考時間,見眾人反應如此,立馬當機決斷了一回,決意撤軍,但要讓城中百姓先走。為了顧全一城軍民,季安只能如此,將來如果皇上怪罪,全是他這主將一人之責,是他下的令,手下的他們,無非是聽令而行,怎麼也怪不到他們。
這個道理,季安是知道的。季安的做法,楊晉是看得明白的。後續戰略已定,後續就是撤軍的細節問題,考慮到早撤一會兒風險便少了一分,既然決定撤了,就要撤得迅速,正好可以利用敵人回退的這個空檔,綜上考慮,撤退時間定於明日卯時,季安令,四部兵士整體出動,分散去城內挨家挨戶地通知百姓準備撤離,務必每家都告知到,且所傳資訊不得有誤,告訴百姓,抓緊聚攏家人、收拾細軟行禮,且不得耽誤撤離時間,到了時辰,徑直往南走,屆時南城防城門會大開。再令,營中軍士做好撤離準備,令後勤府把一應物資裝車妥當,不能帶走的要聚在一起,明日撤退之時,就地焚燒。令罷,季安吩咐廳中眾軍將即刻離去,去準備自己應做之事。廳中暫只剩下季安、楊晉、楊曦三人,半晌不語,時不時地喝著茶,思考著各自的事情。
許久,季安才輕輕地沉沉地從口中蹦出了幾個字,“我們,不算戰敗吧?”
“當然不算”楊晉抬首望向季安,道:“季將軍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只是時勢如此,已經不是一關一城之人所能改變的了”
季安低首,再沒回應。縱是自己心中也如此勸慰著自己,可還是感覺自己輸了,守了這麼多年的關,如今,卻要棄關而走,就算理由再充分正當,心裡還是有一種說不上的難受,很混沌,很強烈。
後楊晉、楊曦父子二人也下了城防,回到自己營區去準備撤離的相關事宜。路上所經之處,皆是匆匆忙碌但有序的身影,一群一隊,像要打點行囊準備啟程的龐大的鏢隊,就像一個很大很大的鎮北鏢局,楊曦望著從眼前緩緩劃過的一情一景,如是想到。父親說,這不是戰敗,這是一種儲存實力的做法,待到了婁亭關,和王猛將軍匯了合,那才是大燕真正反擊的時候。婁亭關是皇城的最後一道屏障,黑旗軍真若攻到了婁亭關,就算有人有意遮擋聖聽,怕是也不敢隱瞞不報了,屆時皇城人馬也到了婁亭關,就算胡人勢猛,這銅牆鐵壁,他們如何攻得。楊曦覺得父親說得有理,心中便沒了戰敗撤退時的那種挫頓感,反倒有一種破釜沉舟,把所有砝碼都壓在了婁亭關的一種決然之感,鬥志,反倒在此刻全然熱烈昇華,連日漸麻木的心,也都開始復甦並振奮起來。
安君縣,所有的百姓都在奔忙不已,他們並不慌,季安已經留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來收拾緊要東西,且戰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不是不相信季安將軍,只是為了未雨綢繆,他們中的大多數也早就把該收拾的都已經收拾妥當了,剩下的只不過是一些衣物鋪蓋之類。
整座縣內的所有人,一直忙到了夕陽西下,才開始慢慢地安靜下來,尚能停留最後一夜的這座生活的數載、數十載的家鄉城郭,再看一眼吧,再沿著再熟悉不過的路走走吧,看看草木,自己家的門庭,行將下落的紅日,即要升起的明月,都看一看吧,因為此一別,尚不知何時,才能再回到此處,收拾起凌亂,重新過活。
第二日卯時,安君縣東、南、西、北四處城防悉數響起渾厚透亮的戰角聲,迴盪於整個安君縣的大街小巷,正待於各自家門口的百姓聞聲而動,大部分徑直向南走,推車攜包,三五成群,點點簇簇,成堆成群地緩緩行進,還有小部分奔西,準備過了西城防投於百圖。
季安依舊坐鎮於議事廳,聽著信令兵報告著百姓的撤退情況,營中軍士已經待命,等百姓全部撤出了城,過了鐵索連橋,營中軍士方可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