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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太能吃了
沈輕舟萬萬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猝不及防撞見陸珈。
他更加感到困惑的是,為什麼每次遇到這個女人,她都是這麼一副一言難盡的狼狽模樣。
即使這張臉屬於六年之前前,即使她此刻頭髮也散了,臉上有巴掌印,還沾著大半張臉的泥汙,但她那隨時等著拼命的眼神,也讓人一眼就認出她來。
當食物的香氣湧入鼻腔,沈輕舟終於睜開了眼睛。
入眼是一頂粗棉布織就的帳子。光線很昏暗,光源位於他左側的某一點。
沈輕舟轉過頭,一張放大了的少年的臉映入眼簾,看到睜著眼睛的自己,少年哇呀一聲彈開了!
「姐!姐!他醒了!」
沈輕舟撐著床板坐起來,這眨眼之間少年已經出去了,屋子不大,也很簡陋,除了他正躺著的這張床,餘則只有靠牆摞起的兩隻木箱,一個衣櫥。窗下有張桌子,上方點著一盞油燈。
「醒了就醒了,嚷嚷什麼?」
門外少女的聲音漸行漸進,隨後門開了,端著個托盤的陸珈走進來,第三次見面,好歹她已經洗過臉了,也重新梳了頭。
沈輕舟長舒了一口氣,嚥了口唾沫後,掀被下地。
陸珈走過來,彎腰撐膝,打量起他。
沈輕舟被迫把身子往後仰了仰,木著臉著:「瞅什麼?」
陸珈毫不受他干擾,來回看了他兩輪後,咧嘴笑道:「脾氣還挺臭。」
沈輕舟無語。
「餓了吧?我給你做了飯。」陸珈招呼謝誼搬了張小方凳過來,「大夫說你氣血兩虛,是餓的。看你穿的這衣裳,按說不缺錢呀,怎麼連飯都沒吃上?」
說完她打發謝誼:「去燒壺開水,沏口熱茶來。」
沈輕舟低頭看著身上為了低調起見,三兩銀子買過來的綢衫,再看看他身上的粗布衣裳,理解了他口中的「不缺錢」。
但他說:「我不吃辣。」
「沒給你放辣椒。」陸珈把飯菜搬過來,「你當我傻呀?看你這病的不輕的樣子,肯定大夫交代過不能吃辛辣。
「喏。」
她把一碗投了肉沫的粳米粥推過來,又把一碗蒸雞蛋羹,一碟豆豉蒸鹹魚擺好在他面前。
「家裡就這些,你湊合著吃。」
沈輕舟並不挑食,眼前的食物已經很讓他有食慾了。
不能吃辣純粹是因為父親沈博在外掛帥,他和母親雖然在京受盡了優待,但卻沒有行動自由。他未曾出過長江以北,自然也未曾接觸過這些霸道的口味。
但是她說他「病得不輕」……
他撩了撩眼皮,端起了碗:「我的病只是暫時的,很快就會好。」
京城裡的傳言自有幾分真,他從小就有體弱之症,但也直到兩年後才知道,原來他的病並不是天生的。
不過是有人不想讓他爹在邊關呆得太順利,正如上個月他好端端地就突然落水,一切都因為身為沈太尉「獨子」的他,是個靶子而已。
醒來之後,他就把吃了十多年的補身藥丸給停了,有些事情,等他回去之後還得好好處理處理。
不知不覺粥碗見了底,他遲疑的放下了。
陸珈連忙有眼色的給他添滿,然後好奇地坐在旁邊:「你就因為不吃辣,所以把自己餓成這樣?你家人呢?他們不管你?」
先前看到他二話不說,趴倒在自己的腳面上時,她還以為他是被自己那副模樣給嚇的!
於是陸珈拔腿回家喊人,正好遇到剛剛回到家的謝誼,二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他扛了回來。
結果大夫說,竟然是因為病弱加上餓肚子給餓的!
這傢伙!這可不是才餓一兩天的事兒啊,有家有室的可做不到這地步。
沈輕舟手捧的粥碗停在嘴邊。
半晌,他緩緩啜了一口:「我沒家人。」
原來是個孤兒!
陸珈驚訝且同情。
再看看他蒼白的臉龐,英挺但算不上強壯的身子,又問道:「那你是做什麼行當的?」
沈輕舟漫不經心地晃動著碗裡的稀粥:「無業。過一天算一天。有時候幫人打打架,賺點錢填肚子。」
陸珈默然。遂問:「賺的多嗎?」
「還行。」
陸珈:「哦。」
然後盯著地下想起心思來。
沈輕舟瞥眼瞅著她,跟印象中的她做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