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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
李常拉車,沈輕舟何渠唐鈺,以及一驢車禮物到了蘇家。
蘇家並不在碼頭上。
他們在北郊。離湘江也不遠的一個村子。
才進了村,就遠遠看到稻田環裡的一個村落,村落的中央,又有佔地足有十畝地的一座大宅子,這就是蘇家,高牆大院,門前一個碩大的水塘,長滿了蓮葉。
蘇家周圍又有一圈宅院緊緊圍繞著,這就是蘇家的旁枝了。
驢車到了門前,李常叩門,門倒是很快開了,就是門房探頭瞅了他們一眼,粗聲粗氣就問:「哪來的?」
李常遞上去幾個錢:「我東家是熙春街張家,因為新開鋪子,特奉大當家之命前來拜訪。」
門房接了錢,重又把門關上了。
李常還沒遇到過此種情形,一時無計,沈輕舟淡定尋常,讓他將車上禮物一件件搬放在門口。
沒多會兒,門就重新開了。
門房道:「進來吧。」
沈輕舟這才下車,負手走到門楣下,看了看那落款為嚴述的匾額,走了進去。
蘇家庭院深深,家丁把他們引到了前院旁側的一間偏院裡。
連入廳堂的資格都沒有,很顯然把沈輕舟他們當成了一般的下人。
沈輕舟此來自有目的,他想從蘇家探得的事情,哪怕是蘇明幸自己出來,也不會告訴他。所以即使受著冷落,他也安然自若。
進門之後使了個眼色與何渠,他二人就藉口打聽府內的茅廁,接而離開了。
此時天色已轉暗,五六月本是沙灣的雨季,天上雷聲隆隆,加上時間也確實不早了,蘇家的這個小偏院顯得冷清無比。
一盞茶喝過半,蘇家還沒有人出來,李常坐不住了,想出門去催催,何渠卻回來了,跟沈輕舟對了個眼色,然後就站在了門口。
沒一會兒外頭有了腳步聲,一人帶著奴僕走了進來,看面容和蘇明幸有幾分相像,沈輕舟便站起來拱了拱手:「在下見過大爺。」
蘇大腳步未停,走向上手的半途打量了他幾眼,坐下後道:「你是張旗那個姐姐的管家?」
雖然傲慢,言語也還算緩和,沈輕舟知道是陸珈準備的那些個重禮起了作用,便也放低了姿態:「在下正是。」
蘇大道:「這謝張氏是個婦人家,倒還知道些禮數。不像那個張旗。」
沈輕舟回應道:「我們東家早年曾在京城謀生,再不知禮數,這沙灣碼頭上的話事人,也知道該拜見拜見。
「何況蘇家二老爺在京城任職,這更是疏忽不得。」
蘇大望著他:「聽你的口音,也是北邊人?」
「正是。在下的父親,是我們東家從前在京城的舊屬,謝家家道中落之後,我們這些人也沒謀到什麼好差事,這些年就在幾家官戶中流轉。此番就應當家的傳召,來到沙灣繼續當差了。」
蘇大開始正眼看他:「你都給哪些人家當過差?」
「去的多了,說來慚愧。」沈輕舟望著他,「不知大爺熟悉哪些人家?或許有在下侍奉過的也未定。」
「工部侍郎柳家,你可認得?」
沈輕舟微微揚唇:「柳政大人的管家姓呂,曾邀我入腹做過幾個月帳。這麼說來,大爺與柳家甚為熟絡?」
「那倒談不上。」
蘇大說著,端起茶湊到了嘴。半途又瞅了他一眼,這才輕啜了一口。
沈輕舟自行往下說:「柳大人近年官運亨通,政績連出,是嚴閣老面前的紅人。他正在工部侍郎任上,此番內閣主張天下河運改制,柳侍郎可是擔著重任。」
「你也知道?」
蘇大眼裡泛著光芒。
這個年方二十丶臨危受命接下掌家之權的青年,哪怕再端著,此時心思也露出了端倪。
沈輕舟不動聲色:「聽說而已。我等小老百姓,哪裡夠資格接近這些貴人。」
蘇大斜睨了他一眼,又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放在案上。
「回去告訴你們東家,有心了。日後只管照規矩做她的買賣便是。」
「多謝大爺。」
沈輕舟行著禮,退出了蘇家。
蘇大在後頭望著他直挺挺的腰身,略有不悅,可是再看向旁側的那一大堆禮,他又按捺了下來。
自從謝誼學徒的老帳房先生跳槽到了陸珈這邊,李常也辭掉了碼頭上的差事,一心一意的跟起了陸珈,近日正在與謝誼一道學做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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