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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她拿著刀
打聽糧餉的確切數目,對沈輕舟來說輕而易舉。
兩世裡他沒有和嚴家直接打過交道,嚴頌舉薦胡玉成掛帥東南抗倭,這是前世也發生的事。
後來事實證明,胡玉成在用兵方面確實有兩下子,這一點連沈博都同意。
前世這個時候,沈輕舟身體還沒恢復,三天兩頭的病著,訊息全靠手下人傳送。
東南抗倭的事,他沒管。
嚴家的罪狀太多了。
就算侵吞軍餉,也不過是個中之一。
但是陸珈此時此刻提到嚴家盯住了軍餉,卻是提醒他了。
前番和宋恩說過,嚴家趁著東南抗倭一事,給戶部添了一筆稅費,填進去了大筆銀子,最終保得潭州這邊案子擱置下來。
銀子吐出去了,總歸是心疼的,能往回抽嚴家還不會抽?
也就小半日的工夫,沈輕舟從宋恩手上接過了這筆帳目,又拿著來到了燕子衚衕。
陸珈翻了翻:「上百萬兩的軍餉,抽出二三十萬可不會顯眼。」說完她抬頭:「這匹糧餉是走陸路還是走水路?」
這些不該是一個江湖浪人出身的管家該知道的,本來沈輕舟覺得自己應該掩飾一下,但是事態非常,他直接說了出來:「走的水路,這樣更快。預估者是今天夜裡可上船。」
陸珈倏的把帳目給收了。「糧餉是從京城出發,而不是在南邊籌集,碼頭上一定有貓膩。天黑之後咱們就上碼頭看看。」
沈輕舟:「你也去?」
「我當然得去。」陸珈瞥他,「你會比我更瞭解嚴家嗎?」
這個倒是事實。
……
漕運碼頭在通州,長福提前弄來了馬車,太陽下山時,就載著陸珈和沈輕舟,還有何渠一塊兒出了門,到達通州時,碼頭上正熱鬧著。
而官家的運出的糧餉也正列成幾隊,在明顯是特地闢出來的空地上停放著,另還有後頭的糧車正在源源不斷往碼頭趕來,——如此看來正是時候,糧車到齊後還需要統一點數,糧車還沒停,就說明不會有遺漏。
「你在馬車上等著,我與何渠下去看看。有興趣的話,逛逛也可以。」
沈輕舟交代陸珈。
除了何渠,暗處還有隱衛,防護她是綽綽有餘。
但陸珈沒興趣:「我就在這兒等。你們記住我說的,發現端倪後就趕緊回來。別惹事。」
商賈打扮的沈輕舟掖掖腰帶,點點頭下了車。
與何渠走出她的視線,二人便找了個揹人處,除下外袍塞進磚石縫裡,從影衛手上接了面具與武器,便隱入了黑夜。
糧餉從碼頭上船,戶部的押差就結束了,接下來就是兵部的事。
胡玉成還未啟程,押糧官都是兵部派遣的,兵部尚書是沈太尉,正是嚴家當下嚴防死守的物件。
反而戶部早已跟嚴家一個鼻孔出氣,所以嚴家要侵吞,要藏貓膩,只能在戶部交接給兵部之前下手。
這點沈輕舟和陸珈的想法是一樣的,但陸珈只想查證這批糧餉交接之後與戶部的帳目有無差別?有多少差別?以此來斷定自己的猜測。
沈輕舟比她想要的多的多,憑藉皇帝對戰外敵的態度之強硬,對侵吞軍餉之罪是不會容忍的。
而嚴家如何罪證確鑿,這必然能成為指控嚴頌罪名的一道鐵證。
到了官船附近,沈輕舟示意何渠:「放好哨。」而後便帶著暗處的一批人,藉著糧車為擋,悄無聲息地靠近了。
下弦月掛上天際。江水粼粼,江面貨船如同一座座峰巒。峰巒之下,是漆黑的陰影。
陸珈遙望著水面,恍惚間回到了沙灣。
在沙灣生活十年,她對那裡是有感情的。除去張旗之流,絕大多數的人對她們謝家都抱持善意。
在合力狀告周勝之時,同行的商戶與百姓一致對外,他們都希望沙灣變好。
但陸珈須得成功復仇之後才能再回沙灣,而那又不知猴年馬月。
陸珈可不會不自量力摻和到朝堂中去,她知道嚴家是毒瘤,可她沒那個本事去拿證據告發,她只能從自身出發。
目前最需要是擺脫陸嚴兩家婚事帶來的隱患。
陸瓔與嚴渠一日不訂親,不成親,她的威脅就將持續一日。
嚴家之所以定要聯姻,無非是為了捆綁住陸家。
陸階並非靠嚴家上位,他自己已受皇帝青睞,百官榮辱,在乎皇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