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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計緣走過去的時候,遠處的大碼頭尚不見全貌,少了幾分喧囂多了一些安靜,只是比起大部分地方已經熄燈休息的春惠府府城內部,那裡依然算得上是少見的燈火通明,某種程度上說有些類似計緣上輩子的一些街市夜晚。
此刻計緣和赤狐位於城南之外江段,沿著江岸往東,要去大碼頭其實得一直走到城東南角外往北,路過江神祠,穿過城東大半城牆,就路途來說不算短了。
所以胡云其實有些摸不準計先生到底是純粹想散步呢,還是要去大碼頭,但計先生不說話,他也就不敢問,只是靜靜的跟著。
今天的計先生雖然沒生氣,可卻帶給胡云很大的壓力,或許更多是自己心理上造成的。
江面微風吹得計緣衣衫略顯飄揚,長髮也隨風拂動,江神祠已經近在眼前,不過此時夜晚的祠廟閉門熄燈,些許燈光也不過是殿內長明油燈。
“胡云,你知道前面是什麼地方嗎?”
計先生終於開口說話,赤狐心下微松之餘也很自然望向前方,正是那座規模不小的江神祠,雖然沒來過,但胡云也知道這個地方,前幾天船家一直唸叨的。
“那裡是春沐江江神祠吧,那船家說這座祠廟是春沐江第一祠。”
“嗯。”
計緣腳下不停,點了點頭之後繼續道。
“如今的春沐江正神,乃是一條修行年深日久的白蛟,論法力論道行論神通,都不知超你這狐狸多少倍,這樣的人物風光不風光?”
胡云下意識的就回答。
“風光!”
“是啊,很風光,不過這世間沒人能永生不死,也都跳不出陰陽五行之屬,這般風光的神祇,修行也難啊,為化真龍,白蛟兩次功敗垂成,受鱗甲盡落之痛。”
計緣說道這邊走邊側頭看著赤狐。
“知道對於龍屬來說什麼叫落鱗之痛嗎?”
不等胡云回答,計緣就接著說道。
“差不多就相當於你自己拔去一根指甲,連著魂的那種!”
這裡的落鱗可不是尋常受傷或者還能老鱗換新,一落則失鱗,再也不會長出來了。
赤狐縮了縮脖子緊了緊爪子,以前不小心抓硬物太過將指甲折到一些,都能痛上好一陣子,拔掉有多難受他可不想試,而連著魂有多痛就連想都不敢想了。
胡云明白計先生的意思,講得是修行不易修行艱難,換以前可能聽不太進去,現在雖然還少一分親身體會,但至少懂得牢牢記住。
“走吧,去碼頭那邊吃個宵夜,若有燒雞的話,今日特例賞你一隻!”
計緣笑著緩和這狐狸今晚持續緊繃的神經,後者聽到燒雞,狐臉頓時就不由露出笑容,唾液分泌量劇增。
春惠府外的大碼頭雖然不論從規模上還是貨運吞吐量上,都比之京畿府的貨運大碼頭遜色一些,但其港口豐富多彩的夜生活在整個大貞還是異常有名的。
尤其是在一群文人墨客之中還有一個美稱,名曰“花港”,而漸漸地,花港之名也在市井百姓中流傳了開了,現如今雖然尋常百姓還是習慣叫城東大碼頭,但一說花港也是無人不知的。
城東大碼頭上最熱鬧的時候往往是日落前一段時間,那會裝卸貨的碼頭工依然忙得熱火朝天,而一些為了遊江而來的人也開始登船,為了畫舫花船而來的人也陸續出城。
現在對於這裡來說自然過了營生最好的時間,樓船畫舫和舞樂花船有很多都已經離開岸邊,不過也有靠岸經營的大船依然在迎客。
計緣帶著胡云找了間規模不大不小的酒肆,並且在裡頭點了一些餐食當做夜宵。
酒肆裡雖然菜品不多,但其實大多數菜都能點,因為會有酒保去周邊的一些鋪子裡幫你訂了送來,結賬的時候也一併結給酒肆,顯然是一種已經成熟的合作模式。
在計緣和胡云於大碼頭享受著宵夜美酒的時候,尹青則在惠元書院內翻來覆去,心中有少許忐忑。
首次出遠門,以後就要在這個陌生的環境常住了,家鄉的熟人朋友一個不在身邊,計先生和小狐狸也是要回寧安縣的。
藉著視窗照射進來的月光,大致能看到房間內的情況,這裡四人一舍,其他三人正處於呼吸均勻的沉睡狀態,沒人打呼嚕也算是個不錯的開端吧。
‘哎,計先生他們應該早就睡著了吧,不想了不想了,得趕緊睡著才行。’
尹青帶著這種念頭,閉上眼睛緩和呼吸放鬆身體,竟是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