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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漸晰,照得夜空朗朗。
陸小鳳已經來到了奉天殿頂上。
奉天殿,高達十丈有餘,三十多米,重簷廡殿頂,面闊九間,近乎百米之廣,進深也有接近五十米。
整座大殿,矗立在高約八米的三層石臺上。
想要爬上這麼高的屋頂,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能夠不借助什麼繩索長梯,直接憑輕功上來,已經是一種實力的證明。
而陸小鳳上來之後就發現,這裡已經有大約三十人在等待。
這三十個人之中,除了少林鐵肩大師,武當木道人等六位之外,竟然有大半都是陸小鳳不認識的面孔。
那些人,有的五官顯得非常僵硬,在月光之下面部的面板透出一種樹膠般的質感,顯然是帶著劣質的人皮面具,也許面具底下會是一些綠林大豪,或者早已退隱的武林前輩,也被這一場罕世決戰引動好奇,又不願暴露身份,才做出這樣的舉動。
還有一些人則面目坦然,鬍鬚、眉宇之間清晰自然,似乎用的就是本來面貌,只是從前沒有什麼名氣,所以陸小鳳才會覺得陌生。
一個屋頂上站著三十個人,本來應該會顯得擁擠,但是奉天殿不一樣,這座廣闊的宮殿堪稱是一種奇觀,殿頂的面積大的幾乎像是一座廣場,只不過中間隆起一線,邊角處多出飛簷罷了。
就算是三十個人站在這裡,因三三兩兩的站立於邊緣處,竟然還顯得空闊寥落,中間留有一片很大的、足夠決戰的空地。
曹忠賢此時就位於這片空地的中心,雙手負在身後,斜持寶劍,因為他的兵器太長,看上去就像一面捲起來的旗子,斜著插在他身後。
他的腳下是奉天殿的屋脊,整座京城建築的最高處,舉目四顧,彷彿一切都在他面前矮了不止一籌。
大明衛戍皇城的禁軍之中,大半巡守皇城四周,府軍前衛,也就是一般所說的帶刀侍衛,是皇帝的近身護衛,此時都聚在皇帝寢宮附近,剩餘的小半及東廠人馬,此時都佈置在奉天殿周圍,刀槍如林,甲冑森嚴。
但是在曹忠賢這個高度看過去,那些人渺小低矮得與地上的塵埃幾乎沒有差別。
若是換了普通人,夜間站在這裡,很容易滋生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又或者是體會到天地廣闊,反襯出自身的渺小。
但這個老太監環顧一週之後,心裡只有會當凌絕頂的享受之情,甚至對於葉孤城挑的這個決戰地點,已有了幾分滿意的感覺。
不過,滿意享受的情緒再濃烈,也無法抹去曹忠賢心中的沉冷、戒備,那些邊邊角角的雜亂思緒,就像是落在鏡子上的粉塵,根本無損於銅鏡本身,無法影響到他對於任何突發情況的應變。
夜,更深了,圓月的光輝照著這夜空越發的通透。
木道人悄悄地來到了陸小鳳身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
陸小鳳低聲笑著說道:“怎麼用這樣奇怪的眼神看我,好像我本不該出現在這裡似的。”
木道人滿頭白髮如銀絲,雖然穿著一身極為樸素的道袍,在這夜色之中仍是仙風道骨,回道:“是有些奇怪。老道記得,魏子云好像說過不會給你送去進宮的信物。”
陸小鳳半點不好意思也沒有,道:“你知道的,我一直是一個有辦法的人。”
“是啊。”木道人深以為然的點頭,目光朝著那些陌生的面孔掃去,道,“只不過老道今天才知道,像你陸小鳳這樣有辦法的人,在江湖中還有不少,而且看起來個個都比你危險。”
陸小鳳也看著那些人,道:“他們危險嗎,我看今天晚上真正危險的人還沒有來。”
“你是說葉孤城?”木道人沉吟著,點頭說道,“據說喪命在他劍下的成名劍客,已經有一百七十八位,他確實要比這裡絕大多數人都更危險。”
話說到這裡,已經不必再說了,因為葉孤城來了。
在那一道雪衣霜袂的人影落在奉天殿頂上的時候,陸小鳳不自覺的挺直了脊樑。
“終於來了。”
雖然京城中暗流湧動,早就令陸小鳳疑心這一場約戰並不單純,但僅是這一場戰鬥本身,也絕對值得所有人翹首以盼,即使是陸小鳳也不想錯過其中任何一點細節,一個字,一個尾音,都想要清晰捕獲,留待回味。
葉孤城落腳的地方也是屋脊,與曹忠賢的高度一致,兩者之間,直線距離相隔約有二十步。
曹忠賢一雙老眼眯了起來,端詳著眼前這個眸若寒星、白衣如雪的劍客,拇指輕輕摩挲著背後的劍柄,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