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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驟起,捲起天京城外的一片雲彩。顧府家僕正關上窗,只聽見室內傳來老者連連咳嗽的聲音。家僕連忙回過身,端起桌上的湯藥,走到那老態龍鍾的老人身邊,關切的問:“太師,可好點了沒?”
老者咳了半響,在家僕的服侍下,顫巍巍地喝下了藥,才緩了些許:“翟曉,讓你操心了。”
“這是奴婢應盡之責,老爺好生休息,朝廷還指望您呢。”
“朝廷……”顧世維搖搖頭:“沉痾難醫,非聖手不能救。老夫既不是良相也不是良醫,怕是有心無力。”
歸隱多年重返京都的顧世維,並沒有捲土重來的威風氣勢,相反倒是被風刀霜劍攪碎了全身的精氣。一雙老眼渾濁無光,說話有氣無力,與當年那位執掌朝堂的相國簡直判若兩人。
他回京已經三日,訊息也在朝野傳開,但是並沒有人前來拜訪。十八年前,這府中曾雲集了整個大燕的重臣,文臣武將曾在顧府之上,談笑風生。可時移事易,如今故人多已不在,顧世維本人也只剩了一具軀殼,精氣神盡數消失。
人們若是以他此時的樣子反推十八年前的顧相,自然會得出其老邁無用誤國誤民的結論。事實上客觀環境的改變對於一個人的消磨又豈是那麼簡單?縱然是頂天立地的英雄也難逃歲月折磨,何況是這位文臣。
這些年他雖然沒受到直接的打擊,可是名聲盡毀羽翼盡折,讓他的日子生不如死。現在朝堂上還有他的門生存在,可是這些人已經不再把他當成恩師孝敬。
皇帝把自己召來名義上是共商國是,實際上乃是要榨乾自己最後的價值。顧世維心知肚明卻又無計可施,最怕的情況終於出現,大燕到底會走到哪一步,就只能聽天由命。
他的健康情況十分糟糕,加上一路舟車勞頓,病勢越發沉重,咳嗽個沒完。
翟曉連忙上前,扶著顧世維,“太師,您服了藥了,還是歇息吧。郎中特意囑咐,近日天寒,可別著了涼。”
顧世維擺了擺手,不置可否。日復一日,他都在想著這些過去的屈辱。有時他想一死了之,卻又心有不甘。如今大燕確實處在一個危險的關頭,更有個諱疾忌醫的劉威揚,但是三朝元老兩代帝師終歸不是池中之物,只要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切還有可為……
一名下僕步履匆匆,穿堂而過,敲響了顧世維臥房的門。翟曉向顧世維微微彎腰,隨後走到門前,見一下僕神色倉皇,翟曉皺眉責備:“太師剛服了藥,準備歇息,何事要驚擾太師?”
那下僕嚥了口口水:“翟先生,門外有人求見。”
“你這庸僕,沒聽我說的話嗎?”翟曉帶了些慍色,“太師身體欠佳,今日誰也不見!”
說著,翟曉就打算關上門,下僕卻慌張了起來:“翟先生,前來求見的是無定軍魚大帥!”
翟曉臉色一變,關門的手猛地一頓。魚世恩算是第一個來拜見的重臣,按說不該不見。可是他為何等到現在才來,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翟曉左右為難之時側臥著的顧世維突然發話:“翟曉,怎麼了?”
翟曉手一頓,還是畢恭畢敬地回道:“回太師,有貴客求見。”
“呵,貴客。”翟曉看不見顧世維的表情,卻能想象到太師那一聲苦笑中的酸甜苦辣。顧世維緩緩起身,看著翟曉,輕嘆一聲:“這麼些年,還有願來見我的活人,的確是貴客。”
翟曉微微鞠躬:“太師,小的這就去……”
“哎,”顧世維擺了擺手,“難得有貴客來訪,怎可將他拒之門外?”
“可太師的身體……”
“那貴客,是何方神聖啊?”
見勸不得太師,翟曉心裡為難,但也只好如實稟告:“回太師,乃是無定軍大帥魚世恩!”
顧世維一愣,還不等他細想,只聽見一陣急促厚實的腳步,魚世恩排闥而入,翟曉沒想到魚世恩竟然不顧禮數硬闖,又見他氣勢洶洶,不知吉凶如何忙上前攔住:“大帥,太師身體抱恙,不宜打擾……”
魚世恩哪裡聽得進一介家僕的話,只看著那病榻之上的顧世維。此時的顧世維,也換了一副冰冷的面目,和魚世恩四目相對。曾經,這二人一文一武,各自撐起了大燕的半壁江山,可如今,窮途落魄,百感交集,盡在不言中。
見魚世恩沒了動作,翟曉回過頭,詢問性地看了看顧世維。顧世維擺擺手,輕輕對翟曉說了一聲:“下去吧。”翟曉點了點頭,擔憂的看著這不期而至的無定軍大帥,退出了房中。
二人相視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