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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節愈近,冷霜懸窗,月色涼薄。
朦朧中沖天的血腥味,刺得人眼眶酸澀,我盯著手裡尚在淌血的熾焰刀,久久無法回神。
一片血泊中躺著兩人,暗紅的血流不住外流,胸口猙獰的刀傷觸目驚心。
模糊的視線無論如何也無法凝神,我撐不住身子,跌跪在地上。
血順著雙手滴落在衣裙上,剎那間暈染開大片的血汙。
眼淚順著眼角不時掉落在枕頭上,我難以從夢魘中逃脫。
薄被上的纖指收緊,我拼命掙脫可怖的夢境,卻好似被繩索困在原地,怎麼也無法清醒。
自還魂後,此夢已出現過數次,每一次都令我身心俱疲,淚流不止。
“冷商!”感覺到微涼的氣息靠近,身子被晃動少許,“冷商,醒醒!”
眼窩的淚順著下頦墜落,我驚恐地睜開眼,面前的宮遠徵焦急不已。
我終於得以抽離夢境。
幾乎是下意識,我掏出枕頭下的匕首抵在他頸間,呼吸尚未平復,我大驚失色,口中喃喃道,“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我殺的!”
“你在說什麼,我是阿徵,冷商。”宮遠徵根本無暇顧及自己頸間的刀刃,滿眼只想安撫我。
“我不是兇手!我沒有殺害……”我倏地噤了聲,酸脹的喉嚨像是突然被攥緊。
宮遠徵抬手拂去我臉上的淚水,將我拉進懷裡,“你沒有殺害誰,你到底做了什麼夢,會難過到如此地步?”
聽到他的話,我才徹底清醒過來。
“看不清……”
我撒了謊。
醫館繁忙,偶爾數日不見,宮遠徵便會在夜間抽出幾個時辰,跑來巽風殿,但他也只是藏在銀杏樹上淺眠,並不會打擾我。
今晚他心神不寧,便坐在了窗下,想著能離我稍近些,夜半聽到我在夢中掙扎的囈語,這才破例翻窗進了殿內。
匕首掉落在地上,宮遠徵背後的衣襟被我抓出褶皺,眼淚浸溼了他的肩頭。
他任由我抱著,不時撫撫我的後背,“沒事了,我在這兒,別怕。”
少年已不似從前,挺闊的雙肩支撐住了我慌亂的心神。
是這些年獨自面對生離死別中不曾有過的慰藉。
每次從夢境中抽離,我都彷彿被剝離了靈魂,窒息的痛感蔓延胸腔,久久無法平息。
可在他的懷裡,心神可當即安穩下來,我捨不得放開手。
“阿徵……”
“嗯?”宮遠徵偏頭吻了吻我鬢邊的碎髮,似是安撫,“怎麼了?”
“你……今晚能留下來嗎?”
他明顯一怔,隨之吞吞吐吐地說道,“留……留……留下來?”
宮遠徵僵直地躺在榻上,牽著我的掌心沁出薄汗,耳邊是我均勻的呼吸聲。
“阿徵,睡吧。”我輕聲說道,似是囈語。
他嘟囔一聲,“我怎麼睡得著呢……”
宮遠徵偏頭見我緊閉雙眼,抬手撫了撫我的眉心,“你連日來一直被這夢境困擾嗎?”
“嗯。”
“怎麼不告訴我?”
“醫館那麼忙,不過夢魘,沒什麼。”
實則每次驚醒,我都不敢面對他。
“不過現在好似也無需擔心了?”
“為何?”
“我好像找到了這夢魘的解法。”
今晚當他真的出現在眼前時,我竟從未如此希望抱緊他,希望他能聽到我的心酸無奈。
宮遠徵側起身子,替我拉了拉被角,“什麼解法?”
我也側過身,盯著他瑩潤的墨眸,“你就是解法。”
他聞言一怔,雙耳迅速升起緋色,片刻抬手探了探我的額頭,“該不會染了熱病,燒糊塗了吧。”
我拍開他的手,平躺回榻上,“不過只這一次罷了,日後這夢境若再出現,還是難逃一劫。”
他忽而正色,月光遮住了半張臉,半晌徐徐開口道,“那你嫁給我。”
“我已經及冠了。”宮遠徵緊盯著我補充道。
我餘光偷瞄一眼他紅透的臉,“你……你才燒糊塗了呢!”
說著急忙側過身子背對他,扯住被角掩飾慌張的心跳聲。
沒想到他竟按住我的肩膀,迫使我平躺回榻上,宮遠徵傾身,視線相觸,他幾欲開口,卻始終平復不了錯落的心跳。
“你從前可答應過我不嫁給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