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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3年初夏,阿什福德又實踐了一種自烏衣王時代之後便無人再用過的法術:他把一條河挪了位置。事情是這樣的:入夏後,我方戰績一直不錯,威靈頓勳爵領導的行動無不取得圓滿成功。然而6月裡有一天,法國人發現他們所在的位置居然是一段時間以來對他們最有利的。勳爵和其他一些將領立即召開碰頭會,討論如何扭轉這極不理想的形勢。阿什福德也被叫到勳爵的營帳內,只見人圍著桌子站了一圈,桌上鋪著一張地圖。
這段時間勳爵的心情一直都相當好,他幾乎是以親熱的口吻衝阿什福德打招呼:“啊,梅林,你來了!我們碰到麻煩了!目前咱們的人在河這邊,法國人在對岸,要是能跟他們調換個位置,我就好辦很多。”
旁邊一位將軍分析道,假如他們帶著部隊往西走到這裡,在河的這個位置搭座橋,然後再從這兒開火……
“這樣太慢了!”威靈頓將軍表了態,“絕對不行!梅林,你看怎麼搞一搞能讓咱們的人都長出翅膀來,從法國人腦袋頂上飛過去?你看你做得到嗎?”勳爵這話興許是半開著玩笑說的,可至多是“半開”。“無非就是每人發一對兒小翅膀嘛。就拿麥克弗森上尉來說,”他瞄瞄在場的一位壯碩的蘇格蘭大漢,“我特別想看他長出翅膀撲稜撲稜到處飛的樣子。”
阿什福德若有所思地望著麥克弗森上尉。“夠嗆,”他吐了口,“不過,大人,您若肯把麥克弗森上尉——還有這張地圖——借我用一兩個鐘頭,我謝謝您。”
阿什福德跟麥上尉盯著地圖看了些時候,隨後便找到威靈頓勳爵,說假如等部隊每個兵都長出翅膀來,時間太長了;可要是把河的位置挪一下,只消眨眼工夫——這辦法行不?“目前,”阿什福德道,“從這個位置上看河水是朝南流的,流到這個位置又會北轉。整個倒過來看的話,流向就先往北而不是往南,後再往南轉,這樣一來,您瞧,就等於咱們在北岸,而法國人在南岸了。”
“哦!”勳爵道,“非常好。”
河一挪了地方,法國人被搞暈了頭腦,有幾個連受命北上,由於深信不疑地以為逆河水的流向即是北,全都走反了方向。這幾個連後來便不見了蹤影,很多人都說他們死在了西班牙游擊隊員的手上。
威靈頓勳爵事後興高采烈地對皮克頓將軍說,長時間的行軍最消耗戰士和戰馬,他覺得以後不如讓人和馬都站定,叫阿什福德先生把整個西班牙像塊地毯似的在他們腳底下挪動就可以了。
與此同時,位於加的斯的西班牙攝政委員會見狀發了慌。他們擔心,就算將來把國土從法國人手裡奪回來,還認不認得出自己國家的模樣都是個問題。他們向外交大臣提了意見(不少人都覺得他們真沒良心)。外交大臣催阿什福德給攝政委員會回個信,向他們保證戰後一定把那條河以及“威靈頓勳爵在戰爭期間下令改換位置的一切事物”都復位。阿什福德挪動過的事物包括:納瓦拉一片生著橄欖樹和松樹的林子(8)、潘普洛納城(9),以及法國聖讓-德呂茲鎮上兩座教堂(10)。
1814年4月6日,拿破崙·波拿巴皇帝退位。據說威靈頓勳爵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跳了一小段舞,阿什福德則大笑出聲,隨後突然收起笑臉,低聲道:“老天!那我們還有什麼用?”當時大家都以為他這句含義不明的話指的是陸軍部隊,後來有幾個人猜測興許他是在說他自己和另一位魔法師。
歐洲版圖被重新劃分:波拿巴新建的王國被推翻了,舊時王國重歸原位,一些皇帝被拉下馬,而另一些則復辟回朝。歐洲人民為終於打敗了“大入侵者”歡欣鼓舞;而對於大不列顛的子民而言,這場戰爭的目的似乎已全然改變:它使大不列顛成為世界頭號強國。在倫敦,索恩先生十分欣慰地聽到人人都誇魔法——他的魔法和阿什福德先生的魔法——是取得這場勝利的關鍵。
5月末的一晚,阿拉貝拉從卡爾頓宮參加完慶功宴回到家中。席間她聽別人說起自己丈夫,都是最熱烈的讚揚;大家起身祝酒,也是為了他的榮光;攝政王圍著她,好話說了一籮筐。午夜十二點剛過,她坐在小客廳裡回味這一切,發覺自己的幸福只有等愛人歸來才能圓滿。剛想到這兒,一個女僕衝進來叫道:“噢,太太,主人回來了!”
屋裡進來個人。
他比記憶中瘦了,也黑了。白頭髮比過去多了,左眉毛上方多了道發白的傷疤。這傷雖不是什麼新傷,她卻從未見過。他的面龐、五官還是從前的樣子,可神情、態度上總好像有哪裡不大一樣了。眼前的他,好像不是那剛剛還在她腦海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