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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仍不見他人。隔天他依舊沒有出現,他們乘剛朵拉去了托爾切洛——孤零零一座籠罩著灰霧、遍生蘆葦的島嶼。也就是在這裡,威尼斯最初有了城市的模樣,曾經繁盛,後遭廢棄,最終灰飛煙滅,而一切都過去了那麼久,那麼久。
雖說阿什福德躲在百合聖母堂附近的寓所裡閉門造法,但由於他的名字被多次提起,格大夫免遭惦念之苦。一家人若是在里亞爾託附近漫步,格大夫撞見那橋,提起夏洛克1、莎士比亞及至當代戲劇的發展狀況,他準有幸耳聞阿什福德在這些方面的見解——因為這些格小姐全都知道,全能說個頭頭是道,就彷彿是她自己的心得。若是在小古玩鋪裡,大家被一幅畫了只怪趣跳舞熊的油畫所吸引,格小姐便得了機會,告訴她父親埃文先生的一個熟人有隻罩在玻璃匣子裡的棕熊標本。若一家人吃的是羊肉,格小姐準能想起埃文先生告訴過她有一回他在萊姆裡吉斯吃過這東西。
第三天傍晚,格大夫給阿什福德發了封信,提議一起喝個咖啡,再來杯本地烈酒。當晚六點剛一過,他倆便在花神咖啡館碰了頭。
“見到您我真高興,”格大夫說,“您臉色可不好。您這一向還顧得上吃東西、睡覺、鍛鍊身體?”
“我記得我今天吃過東西,”阿什福德道,“不過真想不起來吃的是什麼了。”
二人聊了會兒無關緊要的瑣事,阿什福德的心思卻不在這裡。有好幾回,對格大夫的問話他幾乎是胡亂敷衍。末了,他把自己杯裡最後一點格拉巴酒吞下肚,掏出懷錶,對格大夫說:“但願您別怪我這麼急著走。我還約了人。那麼,就祝您晚安了。”
格大夫聽了略感驚訝,不禁琢磨起他這約的會是什麼人。無論在哪裡,人都有可能失態,而在格大夫看來,只要到了威尼斯,人失態得就會愈加厲害、愈加頻繁。天下再沒哪一座城市肯像威尼斯這般千方百計地為你提供各種犯壞的機會,而眼下這段時間,格大夫恰恰要特別操心阿什福德的為人是不是真的無可指摘。於是,他竭力擺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問阿什福德約的可是拜倫勳爵。
“不是,才不是他。實話告訴您吧,”阿什福德眯起點兒眼睛,變得神秘起來,“我覺得我可能已經找到幫手了。”
“您的仙子?”
“不,是個人。我對未來的合作充滿信心,但我這會兒其實也拿不準那個人聽了我的提議會有什麼樣的反應。目前這情形,您一定能理解我是不願意讓人家等的。”
“別,確實別!”格大夫大聲道,“快走!快走!”
阿什福德走遠了,變成大廣場上無數黑影中的一個,陰黑著臉,面無表情,在威尼斯染了月色的路面上匆匆而過。月亮本身也住在宏偉的雲閣之間,看著就彷彿天上還有一座城沐浴在清輝之下,壯麗不輸威尼斯,殿堂街道分崩離析,淪為廢墟——就彷彿某位精靈一時興起變它在天上,只為了嘲笑地上那一座衰落得太不著急。
與此同時,格姑姑跟格小姐趁家裡大夫不在,又去了猶太人聚居區那間可怕的頂樓小屋。這一趟她們沒有聲張,擔心格大夫——甚至是埃文先生——不許她們去,或者非要陪她們一起去。她們這回可不想有任何男性陪同。
“他們準想把這事掛在嘴上,”格家姑姑說,“他們準會揣測她如何淪落至此。可那又有什麼用?怎能幫得了她?”
格家小姐帶了些蠟燭和一把燭臺。她點了根蠟燭,倆人好能看清手上動作。接著,從籃子裡,她們端出一碟精緻的開胃菜——燴小牛肉的香氣充滿這汙濁閉塞、令人絕望的房間,此外還有一些新出爐的白麵包、幾隻蘋果和一條厚披肩。格姑姑將那碟燴小牛肉放在德爾加多夫人面前,卻發現德夫人的手指頭、手指甲跟爪子似的又彎又僵硬,她無論怎麼哄勸,這雙手也握不攏刀叉柄。
“好吧,親愛的,”格家姑姑只好說,“她看上去很想吃,而且我敢肯定這東西吃了對她有好處。不過我覺得咱們還是先走,讓她一個人愛怎麼吃就怎麼吃吧。”
她二人下樓回到大街上。剛一出街門,姑姑便大叫起來:“噢,弗洛拉,剛才你看見了嗎?她晚飯早都已經備下了。有隻小瓷碟子——還挺漂亮的——跟我那套玫瑰蕾配勿忘我的茶具特別像——她往裡面擱了只耗子——一隻死了的小灰耗子!”
格小姐看上去若有所思:“我覺得,苦菜頭按這邊的做法煮熟了再淋點兒醬汁,看著就有點兒像耗子。”
“噢,親愛的,”姑姑說,“你知道肯定不是那麼回事兒的……”
她們穿過猶太人聚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