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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道:“我等了你少說也有一個禮拜了。你上哪兒去了?”
“我主人昨天才叫我來的。”
“你主人他怎麼樣?”
“哦,病著呢,先生,病得不輕。傷風、頭疼、胳膊腿打戰——都是有人讓他鬧心時的典型症狀。讓他鬧心,誰也比不過您。”
“這話我愛聽。”
“順便提一句,先生,我這一向打算通知您的:我在漢諾威廣場還有筆錢要給您,是財政部和海軍部1814年第四季度付給您的佣金。”
阿什福德驚奇得睜大了眼睛:“索恩當真還留著我的份兒?我還以為這筆錢再也回不來了呢。”
齊爾德邁斯微微一笑:“這筆錢索先生全不知道的。我今晚把錢送過去如何?”
“當然可以。今晚我不在,把錢交給傑里米就行。齊爾德邁斯,你給我講講,我好奇:你這麼隱身化影的,索恩知不知道?”
“哦,我這兒學點兒,那兒學點兒。為索先生工作了二十六年,若是什麼也沒學會,那我這人也太愚鈍了。”
“當然。不過我問的不是這些。索恩知不知道?”
“他不知道,先生。他有疑心,不過他不打算知道。一輩子坐擁書山、足不出戶的魔法師必得找個人替他四處闖蕩。靠一銀盤子水不是什麼都能看見的,這您明白。”
“嗯。好吧,那就來吧,夥計!他派你來看什麼,就看吧!”
這棟房子看上去像被人遺棄了很久,已有廢棄之貌。窗戶、牆面粉刷髒汙得很,窗板都關著。隨從過去敲門,阿什福德和齊爾德邁斯在人行道上等候。阿什福德有傘,而齊爾德邁斯對打在身上的雨毫不在意。
敲了一會兒門,什麼動靜都沒有。之後不知是什麼引得隨從低下頭去,跟人說起話來——誰也看不見究竟是什麼人。而不管什麼人,至少阿什福德的隨從是沒把人家放在眼裡的:他皺著眉頭,兩手扶胯往那兒一站,拿腔拿調地訓斥人家——種種姿態都透著極度的不耐煩。
又過了一會兒,門開了;開門的是一個特別矮小、特別髒、特別驚恐的打雜小丫頭。埃文·阿什福德、齊爾德邁斯和隨從陸續進了門,進門的時候,每人都低頭掃了她一眼;被這麼多個頭高大、道貌岸然的人打量一番,可憐那小丫頭都嚇呆了。
阿什福德沒費心讓她去通報他的名姓——想說動這打雜的小丫頭去辦這事情實在不大可能。他直接躥上樓梯,讓齊爾德邁斯跟在身後,進了樓上一間屋子。屋裡一片微光,是不知多少蠟燭燃在一片霧氣裡——這房子裡似乎另有一種天氣在生髮。微光下,他們見到了版畫匠米內瓦先生和他的助手福卡爾屈耶先生。
米內瓦先生個頭並不高,身材非常瘦小。他蓄著的一頭長髮,細滑深暗,閃亮柔軟,彷彿一絞棕色絲線。每當他俯身看畫,髮梢便擦過肩膀,擋在他臉上——無時無刻不是如此。他一雙眼睛也生得不凡——大而柔順,瞳孔棕黃,說明了他的法國南方血統。福卡爾屈耶先生的長相同他主人那一表人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福先生一張刮骨臉,雙眼深陷,剃個禿瓢,滿腦袋青梆梆的發楂。可雖說生得一副死相、近乎枯槁,人家性情可是極為謙恭多禮的。
他二人都是從法國流亡來這裡的,可對於斯皮塔佛德的居民來說,難民和流民的區別僅有一線之隔。盡人皆知米、福二位先生是法國來的奸細。他二人平白無故被扣上這頂帽子,因此遭了不少罪:斯皮塔佛德一帶成群的小小子、小丫頭只要一放假,最開心的事就是埋伏著,等這倆法國人來了衝上去揍人家一頓,並將人家推進髒土裡打滾——髒土這玩意兒在斯皮塔佛德產量格外高。平日裡,街坊四鄰為了緩解情緒,對兩位法國人橫眉冷對、連噓帶哄,人家想要什麼、需要什麼,偏不賣給人家。阿什福德一直以來都在幫米內瓦先生,在他和房東之間進行調解,勸房東更客觀地看待米先生的人格和處境,並派傑里米·約翰斯喝遍附近的酒館,跟本地居民搭上話,讓他們都知道這兩個法國人是英格蘭兩位魔法師其中一位的門生——“還有,”阿什福德伸出一根手指,指點著傑里米,“他們要是回嘴說兩位魔法師裡索恩更偉大,你就讓他們說好了——不過,你得告訴他們:我的脾氣更壞;若是朋友受了氣,我的反應更大。”米內瓦和福卡爾屈耶二位先生為此念著阿什福德的好,可處境悽苦至此,他們發現白蘭地才是良伴,一天到晚,飲用極有規律。
他二人住在位於長老街的這棟房子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窗戶不分晝夜永遠上著板子,將斯皮塔佛德對他們的惡意擋在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