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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繼續前行,雙眼緊閉。查爾斯領著他們先往右拐,後又上了一道樓梯。爬到樓梯頂上,只聽斯剛德斯先生跟什麼人嘀嘀咕咕說了會兒話。查爾斯拽著齊爾德邁斯往前走。齊爾德邁斯感覺自己進了一間屋。屋裡散發著清潔的衣物和幹玫瑰的味道。
“你想讓我見的就是這個人嗎?”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這聲音不知哪裡有些奇怪,像是同時從兩個地方傳來的,如有迴音繚繞:“可這個人我認識啊!他是那魔法師的僕人!他是……”
“是夫人您開槍打過的人。”齊爾德邁斯說著,睜開了眼睛。
他看見的不是一個女人,而是兩個——或者說得再確切點兒,他看見的是同一個女人的兩重身影。兩個身影以同樣的姿勢坐著抬頭看他。兩個身影疊在一處,於是他看她的時候跟在走廊裡穿行的時候一樣有種暈眩的感覺。
坡夫人其中一個身影是坐在約克郡這間宅子裡的;她身穿牙白家常裙衣,冷靜漠然地打量著他。她另一重身影則要淺淡些——顯得更虛幻縹緲。這個身影坐在一棟幽暗陰鬱、如迷宮一般的房子裡,身穿血紅晚禮服,烏棕頭髮裡彆著珠寶或是星星;這個身影也打量著他,卻是帶著憤怒與怨恨的。
斯剛德斯先生把齊爾德邁斯拽到右手邊。“就站這兒!”他興奮地說,“先閉上一隻眼!看見了嗎?仔細看!她嘴那個地方現在是一朵紅白相間的玫瑰。”
“咱倆對魔法的反應不大一樣,”齊爾德邁斯道,“我見到的景象自是非常奇怪,可您說的我倒沒發現。”
“你敢來這兒,膽子夠大的呀,”坡夫人的兩重身影一齊對齊爾德邁斯發了話,“也不想想你是誰,你代表的又是誰。”
“我來這兒不是替索恩先生跑腿兒的。跟您說實話,我代表了誰連我自己都不甚清楚。我想大概是埃文·阿什福德吧。據我所知,他給我送來一條口信——我覺得信上內容是關於夫人您的。可送信的人遭到阻礙,沒能見到我,這封信也就丟了。夫人,您知不知道阿什福德先生打算把您的什麼事情告訴我呢?”
“我知道。”兩個身影同時說。
“能告訴我嗎?”
“我只要一提這事,”兩個身影一齊道,“說出來的無非是些瘋話。”
齊爾德邁斯聳聳肩膀:“二十年來我一直與魔法師為伍,瘋話我已經聽慣了。說吧。”
於是她(或者說她倆)開始講。斯剛德斯先生迅速從睡袍兜裡掏出個小本子,動筆開始記。然而,在齊爾德邁斯眼中,坡夫人的兩個身影不再像一個人似的說話。坐在望穿堂裡的坡夫人講了個住在卡萊爾附近的孩子的故事,2而那身穿血紅禮服的坡夫人講的似乎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她神情熾烈;為了加強言語的力量,她邊說邊慷慨激昂地打著手勢——可她究竟說了些什麼,齊爾德邁斯不得而知;她的話音完全湮沒在那坎布里亞孩子的無稽怪談裡了。
“好啦!您瞧!”斯剛德斯先生做好了記錄,感嘆道,“就是這些——古怪的故事和傳說,別人聽了都會以為她瘋了。我把她給我講過的所有故事做了總結,已經初步發現和古老的仙靈傳說有一些關聯。我敢肯定,咱們只要去找,就一定能發現什麼地方提過一夥與鳴禽密切相關的仙子。他們也許並不是牧鳥的——您一定也這麼覺得,牧鳥的聽上去有點兒太像個穩定營生,不像這族沒長性的傢伙乾的事情了——不過,他們也可能是在尋求某一種跟鳴禽有關的法術。當著個容易大驚小怪的孩子,他們中的一位大概覺得把自己說成是牧鳥人比較合適。”
“也許吧,”齊爾德邁斯不是太感興趣,“不過她打算告訴咱們的可不是這故事。並且我也想起來玫瑰在魔法方面的含義。玫瑰代表沉默。這就是為什麼您能看到一朵紅白相間的玫瑰——這是種消聲咒。”
“消聲咒!”斯剛德斯先生大為驚訝,“是啊!是啊!我明白了!我讀過這方面的東西。可咱們怎樣破了它呢?”
齊爾德邁斯從大衣口袋裡掏出只小匣子,色如心傷。“夫人,”他說,“把您的左手伸給我。”
她把她的玉手放到齊爾德邁斯那佈滿紋路的棕黑手掌上。齊爾德邁斯開啟匣子,取出那根手指,將它拼到空了的地方。
什麼都沒發生。
“咱們得把阿什福德先生找來,”斯剛德斯先生說,“或者索恩先生。他倆也許能把它接上。”
“不,”齊爾德邁斯道,“沒那個必要。現在還不必。您和我都是魔法師啊,斯剛德斯先生。英格蘭如今處處是魔法。咱倆加起來已經研究了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