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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離開了公社廣播站,便直接回小山村。平時走過千萬遍的路子,在此時的琴音走來,是那麼地長,那麼地陌生。她不知道站長不要她上班是否與匿名信有直接關係,也不知道該如何將這一切告訴父母家人,更加不知道自己今後的日子該何去何從。
但是,當她回到村口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有些擔心純屬多餘的。
琴音在村口最先遇見阿桂,阿桂匆匆忙忙趕路去供銷社,說早些時候在供銷社買化肥的時候將草帽落在那裡了,現在要去拿回來。阿桂迎面遇上琴音的時候,順口便說了一句:“今後你不用去上班了,是不是可以幹些別的活了?”琴音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麼,但是心裡十足地又羞又惱,羞的是廣播站不用她去上班了,賦閒在家了,惱的是自己尚未到家,村子裡的人似乎早已經知道了她經歷的一切。
果然,琴奶奶、琴母早就聽到阿桂傳回來的訊息了。在琴音回到家之前,琴奶奶和琴母已經相互埋怨起來了。琴奶奶數落琴母:“好好一個家,活生生讓一部縫紉機給攪亂了。”琴母也不示弱:“我又沒偷沒搶的,誰管得著了?”又是一場吵架。阿桂出門前,剛剛幫忙平息了這場吵架。接著,琴音便回來了。
琴音到家的時候,反而沒有聽見奶奶和媽媽說她什麼,只是,媽媽安排給她的活多了起來。媽媽對她說,“既然不用上班了,明天起,餵豬、洗衣、摘菜、煮飯,等等家常農活,你要接過來了。”停頓了許久,又說,“還有,哪個男人看著合適,趕快考慮清楚,早點嫁了算了。”
接下來的日子,琴父、琴聲,專程回家指責了琴音。琴奶奶、琴母也都或多或少地表達出對琴音未能處理好縫紉機這件事的不滿。琴美則與琴音抱頭痛哭了一番,然後也基本上放棄了繼續上學的打算,跟著琴父、琴聲來到了渡槽工地。
由於琴音不用回公社廣播站上班了,每個月十多元的補貼也沒有了,因此琴家的生活又陷入困頓之中。琴家人有意無意地,都對琴音表達了不滿。似乎都是琴音的錯,琴音心情一直比較煩悶。要是以往,琴音便以回廣播站工作為由,暫時離開家裡。而現在不能回廣播站了,又能到哪裡去暫時躲避呢?
琴音的生活,開始變得灰暗起來。
但是,也有那麼一些事情,在琴音的生活變得灰暗的時候,像一盞盞燈火,照亮著她的希望。
李非算是重情重義之人,聽說了琴音的事,專程趕到小山村來賠不是。
剛一見面,李非便說:“哎呀,對不起了,要不是我魯莽送來縫紉機,你也不至於現在這樣。”
琴音並沒有責怪李非,“一人做事一人當,也怪不得誰,要怪也是怪自己。”
“我非得把寫匿名信的人揪出來不可。”李非說得惡狠狠的樣子。
琴音制止說:“用不著。甭說別人寫匿名信,就算是實名舉報,那也是別人的自由。關鍵還是自己確實有不光彩的事,要是沒事,誰又能把你怎麼樣呢?”
李非沒想到琴音內心世界還有如此之大的堅強和不屈。仔細想想琴音的過往,覺得既是意料之外,其實也在情理之中。李非提出,“要麼你就來做我的僱工吧,我給你比廣播站還要高的工錢。”
琴音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淡淡的,溫和的,“真沒有想到,你李非還真是一個負責任的人。”
李非以為琴音答應了他,心裡不由得高興起來。
但琴音緊接著便說道:“別人以為我和你有勾搭,要是我真讓你僱工了,那豈不是正好坐實了勾搭一事?不,不,不,我才不做你的僱工呢。”
李非離開了。而生活還要繼續。
而接下來的幾天,關於琴音因為侵佔了別人的財物而被公社開除的訊息,又在小山村及周邊地方流傳開來。人們說,確實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聽到美女播音員的廣播了,這事應該是真的。
不管走到哪個角落,只要有認識的人,似乎都對琴音的事瞭如指掌。他們要麼對琴音指指點點,要麼敷衍幾句又與別人竊竊私語,要麼老遠便乾脆躲開去。
充滿失敗情緒而又絲毫沒有存在感了的琴音,提出要到工地去幹活。沒想到平時溫和的琴奶奶呵斥了她:“別想去工地了,人家怕你手腳不乾淨。”琴音又氣又急,但又能怎樣呢?又能怎樣呢?
琴音到供銷社買東西,營業員陳姨還是那個陳姨,但雙方已經沒有原先說不完的話,也沒有了原先的感覺,反倒像兩個相互提防的陌生人,彼此之間一言不發,與供銷社另一個老頭子沒有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