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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的日子臨近了,而琴奶奶、琴母催促琴音去工地的呼聲也越來越緊迫了。琴音沒有告訴家人蕃薯稀粥店賺了多少錢,而是堅持默默地到店,幹活、備考。她也曾聽琴母說,自己是因為沒有到渡槽工地去,如果去了,會比哥哥、妹妹們更出色。
還有林前,自從蕃薯稀粥店賺了一些錢,林前便勸說琴音,既然蕃薯稀粥店能賺錢,就不必那麼辛苦去讀書了。林前說,考大學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賺錢麼?現在都有賺錢的辦法了,還用得著自找苦吃考大學麼?
琴音想,如果可以用“如果”兩字作假設,生活便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例如,如果我當初考上大學,那麼我就可以和楊韻一樣地在職場在佔盡先機了;如果我留給在省城,我就可以賺到一筆錢了。生活中,什麼都可以用“如果怎樣,那麼會怎樣”來假設,但是,最後什麼也沒有改變,什麼也還是老樣子。這不就是阿q精神麼?
魯迅《阿q正傳》中的阿q非常窮,窮得只剩一條褲,甚至連姓名都沒有。但是,他的可悲卻主要還不在物質生活條件的被剝奪,而在於他精神生活的被扭曲。他被壓在未莊生活的最底層,什麼人都能欺負他,可他卻並不在乎,常常好像還很得意。這事的關鍵,是他有一種獨特的精神勝利法,分明捱了打,他卻想:“這是兒子打老子”;分明辦不到,他卻想:“這是我不想辦,要想辦,早辦到了。”
琴音覺得,阿q那種健忘和精神勝利法,淋漓盡致地反映了普遍在於“國人魂靈”中的精神病症的麻木。如果一個人整天都生活在自我安慰之中,對於將來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改變和努力,那麼這個人其實就是阿q,就是耽誤自己。
琴音有一種大膽的想法,那就是,自己要做巨人,而不是阿q。她想摒棄那種牽牽扯扯、毫無意義的糾纏,努力去改變自己。琴音極力地回憶著省城和經濟特區的斑駁陸離的,自己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一些經歷和事情,覺得自己應該更加強大起來,去迎接、擁抱這些新生的事物,而不是聽著家裡的安排,守著小山村那點規矩,重複著山裡人一輩又一輩的悲歡離合和平淡庸俗的一生。
這種巨人,是內心的巨人,是與阿q精神對立的,是敢於正視矛盾、直麵人生的,並透過自己的努力,去追求更高更遠的夢想的。琴音也像雙胞胎姐姐琴咪一樣血氣方剛、年輕氣盛,她開始想做回自己了,並且帶著這種思想,自覺地抗擊著周圍人世俗的影響。
琴奶奶和琴母都極力反對琴音參加高考,擔心琴音也像琴咪一樣,考上了大學遲早會遠走高飛。琴音耐心地聽著琴奶奶和琴母的勸說,卻又沒有放棄高考的願望。有時,琴音也悄悄地想,這是不是一種逆反心理和行為呢?但她內心的聲音告訴她,參加高考不但是沒有錯的,而且是高尚的,有遠大追求的表現。
琴音就是帶著這樣一種心理,順利地報名參加高考。
那年夏天,稻子已經熟了的時候,田野裡滿是農忙的人們。熱火朝天地收稻子,打好穀穗的禾杆綁成漫山遍野的稻草人。一陣陣泥土的氣息和禾苗的翠香從田野裡傳回來。家裡人正缺勞動力,讓琴音回家幫忙。琴音卻到縣城參加高考去了。
琴奶奶看到琴家只有琴母在田野裡慢慢悠悠地忙了,也在腰間綁了一把鐮刀,急匆匆地趕到田野幫忙。一邊還難以發洩對琴音高考的不滿:“這孩子怎麼就那麼不聽話呢?小時候嬌慣了,長大就更難以調教了。”
琴母聽到琴奶奶剛才說的話,感覺是在影射自己沒有教好孩子,加上田園辛勞的累,怒氣衝衝地應答了一句:“你會教孩子?好不容易一個琴聲跟著你,後來就成為了小偷。”
“你用不用將三千年前的事情拿出來說?你看人家琴聲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還當上了什麼隊長嗎?”琴奶奶也毫不相讓。
琴奶奶明明是綁著鐮刀來幫忙的,不曾想到了田野就與琴母吵了起來。琴奶奶和琴母吵了許久。還沒割上稻苗呢,琴奶奶便拿著一把鐮刀,又急匆匆、氣呼呼地往家裡趕。嘴裡還罵罵咧咧的:“活該!要不是看到你一個人在田裡忙可憐,我都不想走到你的田裡!”
琴音早已經料到,家裡人知道自己高考後一定會說三道四的,便在縣城高考學校附近住了一間小旅社。住縣城的旅社雖然花了錢,但卻省去來回奔波,免去家裡人的臉色,爭得多一點的時間複習第二天的考試。
晚上,在縣城的那間小旅社,琴音偷偷地哭了。她想到了此時此刻的母親一定很忙很忙,白天收割稻子,晚上還要料理家務。她還憑藉自己對奶奶和母親的瞭解,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