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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崇悠悠然,在一家麵館坐下,還要了一碗麵。
他本身尚是天罡境,不算仙人,縱然也能服氣,還是免不了五穀,故而這一家店,倒是經常來往。
在接天關內,不拘是哪一關,做營生的都只會是中土舊民。
王崇跟店家略攀談幾句,他要的滷麵就端了上來。王崇略略吹了吹,儘管他其實也不怕麵湯太燙,但這般習慣還是免不了。舉起竹箸,王崇吃了幾口,心頭略有感慨。
在接天關久了,除了各派的修真弟子,難免也要接觸中土舊民。
這些人因為家園被毀,大部分被遷移至其他陸洲,一部分小門派,以及身具勇力之徒,卻心甘情願留在接天關,守護舊日家園。
補天之盟針對中土舊民,有些照顧,也有些禁錮,比如不能拜入各派,只能修習各派收羅的龐雜法術,匯聚成了一冊原道經》。
只要是中土舊民,幾乎家家都有一冊。
王崇也曾弄來一冊,略作翻閱,也就沒了興趣。原道經並無天罡法,仍舊是數千年前流行的神法和氣法,禁法也不完整,依此修行,成就有限。
倒是最近數十年,中土舊民之中,流行一種叫做“丹鼎法”的修行法門,王崇頗有興趣。
此法又名“丹爐法”,“鼎爐法”,煉氣胎元之後,不修煉罡脈,反而以自身為鼎爐,開周天三十六竅,吞吐元息。
丹鼎法修煉的進境之速,並不差給天罡法,只是創出此法之人,也只推演到大衍境的層次,故而中土舊民修行者甚少,百人之中也不過一二人願意修行。
這些中土舊民的前輩,當然是有大勇氣之輩,但傳承千年,人口更迭數十代,現在的中土舊民想法早就改換。
不少人也想離開接天關,再不想過這種朝不保夕,日日被天魔侵蝕的生活。
更有人想要拜入修真大派,學習上乘道法,不要再做蠅營狗苟之民。
繼承祖先遺志之人,反而是漸趨少數。
大多數人都是無奈,因為十二大派根本就不允許他們有其他選擇,只能如此這般的生活。
好些中土舊民,其實對各派修士,頗有些牴觸,雖然還未至於仇視,但卻有一股潛流洶湧。
比方說,王崇偶爾行走在市坊,就會聽到中土舊民對他的談論,各派修士的地位,遠遠高過中土舊民,比如說巡獵所獲,從不分潤,都歸各派修士,這些議論,內容便可想而知。
王崇匆匆吃了面,會了鈔,便自起身,打算離開。
他隱隱聽得有一桌年輕人,正在議論自己,並不想去質問,畢竟不能以言論治罪,卻也並不想多聽了,畢竟聽得有些添堵。
王崇剛剛起身,那一桌子的年輕人,就有一個稍微提高了些聲音,恨恨的說道:“這些修真狗,總是那般趾高氣昂,瞧不起人。”
他旁邊也有人接言,說道:“瞧不起你又怎樣?你是什麼東西?人家可是修真的大老爺,我們就只有原道經可以修行,怎麼修煉也不能壽過百歲。”
麵館的主人走了過來,訕笑著說道:“原道經怎麼不能修煉至長生?不是各處關口,都有修成大衍,能飛天遁地之輩?”
剛才抱怨的年輕人,冷笑道:“是有!一兩千人裡頭,興許有那麼一個,可瞧瞧這些修真狗!他們幾乎人人都能修至大衍,兩三個人裡頭,就要有一個,修煉的速度,也比我們快了數倍。不就是宗門法訣高明?如是大家一樣修行,我們也不會差這些修真狗多少。”
麵館主人還想再勸,就聽得一個清脆的聲音,叫道:“任家哥哥,你又在胡說八道,也就是那些修真的老爺,從不因言降罪,不然你早就被抓去了。”
一個穿著粗布青衣,十四五歲的女孩子,笑嘻嘻的走了進來。
剛才抱怨的年輕人,卻立刻就不說話了,他使了個顏色,幾個同桌的年輕人,就一起吃麵,很快就結了賬,跟著女孩子走了。
麵館的主人,見他們走了,也微微嘆息一聲。
其實他自然知道,這些人又是去參加什麼丹鼎門的聚會,這些人以修行丹鼎法為紐帶,在十八處關口,都有徒眾,隱然已經是中土舊民第一大潛藏勢力。
只是麵館主人,也是中土舊民,當然不會去舉報告發這些人,何況他也不認為,這些年輕人能夠做什麼壞事兒。
這幾個年輕人,跟著女孩子,七拐八拐,進了一處院落。
院落裡早就有了數十人,年輕女孩把人領到,就也去混入那些人中間,過不得多時,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