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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坐在墨園的正房裡,茶飯依舊,心事卻越來越重。
納采之後便是納吉,婚事等同於敲定。
陶然看向窗外。
這幾日,著實是熱極了,熱得讓人心煩意亂,而陶然心中卻陣陣的泛寒。
墨園的下人們都看著她。她什麼也動不得,更是藏不得,也做不得。難道只能等到成婚那日她才能逃?是在成親之後到了林府逃,還是未嫁前在白府逃?
想來林二郎一定會防備著她。白府林府都防著她,她更要仔細打算才是。
若是她逃了,二小姐要怎麼辦?
陶然在想自己事時,也為二小姐擔憂起來。
二小姐是個可憐人,只是讓林家息怒的棄子。她嫁過去,林家會不會因自己逃了遷怒於二小姐?到底自己要不要先去暗示一下二小姐呢?
陶然正在想心事,園門走進一個丫頭來。
這丫頭一進園便去疾步朝著正房而來。
走至門口時,陶然認了出來,那是白老夫人屋裡的丫頭蘭桂。
就聽翠葉問蘭桂,“姐姐來可是老夫人那裡有什麼事?”
蘭桂朝房裡望了眼,“三小姐可在?老夫人叫她過去呢。”
整個墨園都知曉三小姐被禁了足,老夫人忽然傳了話讓三小姐去,十有八九是婚事上的事。
翠葉打起簾子來,“小姐,蘭桂來了。”
蘭桂走進了正房,向陶然施了一禮,“三小姐,曹夫人和衛國公夫人來了,老夫人請您過去。”
陶然並不識得什麼衛國公夫人。
她怔了怔,想到是和曹夫人一道而來的,便起了身。
到了榮園正房,陶然走了進去,就見下首坐著的是曹夫人和……陳夫人。
陶然呆了住,難道……陳夫人是衛國公夫人?!
想想當日陳夫人的華服,陶然恍然大悟。
再看陳夫人看著陶然,眼裡滿當當的是初見的驚訝。
陶然低下頭,她想得明白陳夫人裝成初見她的樣子,是掩飾當日診病的事。那麼她來白府做什麼呢?道謝?
不應該啊。
“陶兒,曹夫人你是認得的,這位是衛國公陳夫人,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快施禮。”
白老夫人微笑著提醒著陶然。
白府如同個大戲園,在外人面前時,白府的人個個都是演技精湛的戲子,唱唸做打全會,皆可素面登場扮角兒。
陶然給曹夫人和陳夫人施了禮。
不等白老夫人說話,陳夫人先道:“老夫人,您這個孫女實在是端莊秀麗,我瞧著真是喜歡。”
白老夫人呵呵一笑,“那便是她的福氣,能入得了夫人的眼。”
陳夫人微微笑著,轉頭看向白老夫人,“實不相瞞,我前幾日做了個怪夢,夢到觀音大士攜著一個姑娘家送至我面前,她對我說,‘你一心求得女兒,卻沒有得女之命,我便將這白氏姑娘送與你做乾女兒吧。她根從書香,智慧多賢,最配做你的女兒。’我夢裡歡喜得什麼似的,等醒了夢境猶在眼前。”
陶然越聽越不敢相信,她呆呆的望著陳夫人。
陳夫人笑著繼續道:“我心中總是念著此事,便去廟裡求了一簽,結果住持大師幫我解籤說,此女在東南方。我算了算,在東南方還是書香門第的、亦姓白的人家,除了府上再沒有他家了,所以今日我便請了曹夫人和我一道而至。老夫人,我是來求你割愛,將白三小姐給我當乾女兒如何?”
這次不只是陶然,連白老夫人都呆了住。
一個夢便認下乾女兒?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白老夫人活了一把年紀,她豈會看不明白,衛國公陳夫人就是來認白陶然做乾女兒的。什麼夢、什麼籤,都是她的藉口罷了。
白老夫人不由得暗暗思度,這個衛國公夫人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可是……
衛國公府這個名頭,實在是太過耀眼了。
放眼朝野,若說與官家親近,非衛國公莫屬。
先衛國公,是官家的開蒙老師,那時還年幼的衛國公便是隨官家伴讀的童子。官家做錯了事,被罰的多半是衛國公。待官家登基後,念及師恩,封當年老師為衛國公,且代代世襲。
有師恩,亦有友情,衛國公府雖沒及世勳顯赫,卻是官家心上的第一家。
衛國公本人雖有爵位在,卻不妄議朝政,閒時入宮只陪著官家下棋、品茶。就這一品格,更得官家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