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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明麗走是走了,但並沒有徹底走,而是按照清芳之前錄下的口供,去了醫館附近的小民居。

小梅還沒生產,自從聽到老歐家四口人供述稱周永和青深都想給她剖腹取子,小梅就慌了手腳。

又想著,自己死不足惜,但孩子若能頂上皇孫的身份,倒也不錯。

又想著,螻蟻尚且偷生,她難道就不能惜命,非得為了孩子的未來系獻上自己?

又想,如若青側妃計劃不成,自己和孩子孤兒寡母兩個,將來討飯吃也不容易,還不如豁出去,給孩子換個出路。

又想,如今王妃既然知道了,豈有不反算側妃的?但不知王妃如何計劃來。

正是煎熬度日,小歐媳婦領了飯菜回來,很熟練地將孕婦額外有的一份菜和乾飯往自己碗裡扒拉走了。

扒拉到一半,外面有人叫她,她便立刻放下碗出門。

小梅納罕,外面是誰,讓她連一口葷腥都不吃了,這就要趨奉?小梅於是提裙跟去,倚門而望,希望能聽到些什麼。將小歐媳婦叫出去的人,正是那日來這裡如狼似虎將她們分開審問的侍衛之一,他察覺到小梅的視線,投去極為森冷的一瞥。

小梅嚇了一跳,不敢再看,只得退回房裡,腹中空空卻毫無胃口,只剩坐立難安。

特別是小歐媳婦回來之後,對她的語氣也柔軟了幾分,扒拉她的飯菜時,手上還略有寬鬆,給她剩了一口。

小梅更不安了。

怎麼說呢,就是……有種,好吃好喝送她上路的既視感。

既然有了這種感覺,小梅就多上了點兒心,晚上睡覺都不敢睡死。

然後半夜,她感到有人在盯著她,又冷又陰,上好的棉被亦不能阻擋這種黏膩的跗骨不去的寒意,於睡夢中半夢半醒地睜開眼,就看見小歐兩口子在她門口站著,一個提著燈,面無表情,一個微帶憐憫,更多的卻是不忍。

詭異的油燈,詭異的表情,活活的給小梅嚇醒了。

小歐直直地瞪著她:“看什麼看,還不睡?你的造化來了,王妃娘娘要給你兒子榮華富貴呢!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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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館。

巫明麗先找李琚,他不在驛館,留了隨從在門口回話說,李琚上午去外面打獵,會雨不得迴轉,誤了時間。

巫明麗就給小廝帶了信兒,讓他等李琚一回來就告訴他,青深已順利產下皇孫,母子均安。

小廝迭聲賀喜,然後趕緊留住巫明麗,嘿嘿笑著,將李琚給巫明麗的生辰賀禮送上。

淮南災後重建還在如火如荼,實在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李琚前兩天操練水軍,期間捉得了一條大紅鯉魚,足有三尺長,尾鰭飄飄然如牡丹花瓣,流光溢彩,絕非凡品,特特養在水缸裡,給巫明麗準備著的。

巫明麗聽見,這是祥瑞啊!找個人精心養護好,回京交給皇帝陛下,皇帝陛下能抓著祥瑞做一篇大文章!

巫明麗高高興興地問:“那紅鯉魚呢?”

小廝也高高興興,揭開一直煨在桌上的白陶大湯鍋:“這兒呢不是,熬了一天一夜,湯色奶白奶白,香得很呢!放了本地八種山珍、八種海鮮,放心,都不是被水淹過的……”

大湯鍋騰起白霧,紅鯉魚的眼珠子灰白灰白,幾片紫蘇葉在湯裡翻滾,異香撲鼻。

巫明麗:。

屬實難繃。

鯉魚湯鍋子,巫明麗收下了,和侍奉女子們分食,作《鯉魚書》一幅畫一首詩留下,又讓李琚的小廝再送話出去,賀信王獲子,所有人都有賞,這次跟出來的人加倍賞。

搞完這事,巫明麗終於可以休息了。

白羽已經將就寢的一應準備辦完,要回的書信也謄錄明白,巫明麗檢查好,敲章,封漆,等李琚的訊息回來一起送走。

她也熬了一天一夜,沾了枕頭就想睡,白羽在旁邊躺著卻睡不著。

巫明麗自來警覺,白羽沒睡著,呼吸聲心律體溫都不對,她也睡不著。

她沒好氣地用腳尖輕輕點小丫頭:“做什麼氣喘不勻的?再不睡,就去外面躺著。吵著我啦!”

“別呀!主人姐姐!”白羽一個轉身抱過來,要說年輕就是好呢,熬了這麼久,精神奕奕,連黑眼圈都沒有。

巫明麗按著她的頭給她轉過去:“想問我找歐家兩口子挑撥小梅做什麼?給你出氣呀我的好姑娘。青深生下了皇孫,而你是平民女子,想為你討回公道,還不顯得我在其中作梗,那不得迂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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