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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
雨慧江的中流地帶有些窄,“霸九州”在夜間的前行速度慢了下來。
“老劉,你有沒有覺得氣氛不對?前半夜我與趙二換崗,在三樓守衛,無意間經過正中的那間客房,看到裡面坐著六個人,大半夜不睡覺,嚇我一跳。”
說話之人,四下謹慎看了看,這才又小聲說道:“其中一位白眉白鬚的老翁回頭瞅了我一眼,頓時讓我有種如墜冰窟的感覺。”
樓船一層的廊道上,有一名老卒和兩名新入精甲衛沒多久的甲士,正負責明崗守衛,兩名甲士自己小聲絮叨了許久,其中一名看上去有些油滑的青年,又轉頭向離自己最近的老卒問道。
見此,另一名甲士連忙補充道:“是啊老劉,氣氛很不對,有種壓迫感。而且我怎麼覺得精甲衛此次隨行保護那幾位權貴公子小姐,並不只有我們這兩百餘人,好像暗處隱藏的更多,是不是有其他任務,是我們不知道的。你劉哥要是知道,就給我們說說唄。”
老劉,劉關明,四十餘歲的中年人,在精甲衛混了快二十年,仍還是個伍長,作戰英勇,卻不受司長,驃長等人待見,不會做人,始終得不到提拔。
劉關明微微轉頭瞥了二人一眼,語氣生硬道:“我得到的指令是剿殺舊朝叛逆。”
“叛逆?”油滑青年疑惑道:“出動如此大陣仗去討伐叛逆,我們這可是實打實精銳中的精銳,現如今苟活著的前朝餘孽,沒聽說有誰聚攏了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跟朝廷對著幹,難道是要精甲衛利用此舉對外起以震懾,所以要施以雷霆一擊?”
劉關明終於轉頭正視這名精甲衛新晉小卒,他道:“分析有理有據,頭頭是道,可惜依我看,是錯的。”
劉關明長撥出一口氣,讓自己身體站立更加筆直,“正如你所說,沒聽說有前朝餘孽叛亂,那麼這精銳武士五百餘,殺個二品高手都搓搓有餘的陣勢,豈能真是要殺些前朝餘孽。還有你說的那六人,我可是聽聞,是六位化境高手。化境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只要願意傾盡全力出手,可將我們這五百人殺得片甲不留。還不說這二樓裡面有幾十位二品高手。”
兩名新晉小卒臉上,頓時露出難以置信的驚駭表情。
“這麼說,我們的任務並非是劉哥先前所言的剿殺舊朝叛逆。這番說辭不過是掩人耳目。那麼,出動這麼多高手,豈不是說……”油滑青年最先反應過來,越想越心驚,臉上駭然之色無以復加。
“要這麼大陣仗出手,恐怕對方的身份不一般,不知道會不會連累我們這些小人物……”另一名小卒直接點破道。
劉關明知道這二人話中的意思,心中也明白,這次任務恐怕十死無生,但他還是坦然道:“走上戰場的那一刻,就料想到有那麼一天,只是沒有死在戰場上,有那麼點遺憾。”
這名老卒望著星星點綴的雨慧江,想起家中的賢惠妻子,還有那才十五歲的孩子,喃喃道:“只怕再無相見之日,您們可要好好活著。”
兩名新晉精甲衛,面露悽苦,心中滿是寒霜。
二人心中大罵:“去他孃的大人物,讓我們當炮灰送死,連句明白話都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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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夫”之上。
那間擺放雜物的貨倉中,程菲芸順著船艙尾板的一條細縫往外看去,烏雲似乎要遮住那輪明月,四周很靜,除了船槳的划水聲,就連各類鳥獸的聲音都沒有。
靜,很靜。
“爹,好像有些不對,很濃的肅殺氣,是不是衝我們來的。”程菲芸大眼睛圓瞪,回頭驚恐地看著程明志。
程明志灑然一笑,“閨女,這氣機之強,殺你爹六個都夠了。這天下,也不知何時,化境高手就像大白菜啦,這麼不值錢。殺我一個他們口中的前朝餘孽,居然要出動這麼大陣仗,真是瞧得起我。”
“爹,你還笑得出來,趁人還沒來,我們趕緊逃吧!”程菲芸慌張催促道。
“沒用了,氣機已經被鎖定了。喲,不對,似乎最終目的不是你爹。”程明志突然面露詫異道。
“不是我們。”程菲芸頓時有些欣喜。
程明志有些自嘲的笑道:“原來,我們不過是餌,人家早就知道我們在船上,以我們為餌,釣船上之人。只怕,這船上有天大來歷的人物。閨女,看來今天我們是九死一生之局,就看這兩方博弈,誰能勝。若這船上之人勝,你我父女,躲過一劫。若船上之人負,你我下九幽地獄。”
程菲芸忽然將手中攥著的暈厥蟑螂捏爆,憤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