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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啊?長得倒是像個勾引人的東西。呸,平白說這個賤骨頭,髒了我的嘴。”
“可不就是他麼,送他進來的曹大人去年向陛下乞骸骨回鄉了。陛下一直沒理會他,見都不曾見過,名位還是進來的那個呢。”
“哦?在宮裡待個三年,怎麼還是這樣子。”說者輕輕笑了一聲,“也不知道雪這麼大,把人洗乾淨了沒有?”
宮侍交談的聲音大了一些,雪亭裡的小郎走出來幾步,往這邊兒瞟一眼,道:“嘀咕什麼?”
那聲音頓時止住了,議論聲立刻壓了下來。
大雪紛揚,雪花蓋在衣袂上,融成冰冷液體,把薄衣浸透。
在雪亭前,在茫茫雪色之間,一個纖薄的背影跪在亭前,一身色澤很淡的長衫,手指凍得僵硬泛紅,烏色長髮被一隻素淨的髮箍攏起。
他低著頭,看不清樣貌。但露出來的肌膚一片霜白,從脖頸、鎖骨、兩肩,到脊背、腰身,無處不顯出修長纖瘦來。漆黑的長髮隨動作落在匍匐的背上,像緩慢湧下的溪流。
亭裡坐著一個人,抱著只長毛玄貓,膝間有張軟毯,披著件軟乎乎的絨毛大氅,腳底邊兒上,燒著的炭盆嗶剝作響,暖意陣陣。
先前出亭的小郎走回來了,近前道:“郎主,這天再冷幾分,怕就不行了。”
一隻好似玉做的手撫了撫玄貓,指頭上戴著翠玉的扳指和羊脂玉的戒面。
“我還怕他死嗎?”孟知玉嗤了一聲,“三年侍子,低賤出身。”
他緩緩地敘述了一句,語調不疾不徐。
“只是周貴君要人,我就給他一個。”孟知玉將貓遞到一旁小郎手裡,起身踱到他面前,語氣淡淡,“晏遲,起來。”
冰天雪地,天寒地凍。雪潤透了衣衫,冷得過了,一時竟起不來身。周遭的小侍拔步過去,給人扶起來。
他們觸手的臂膀、身軀,都是寒森森的,可近前時看見他凍得失去血色的臉龐,還是不由得怔了一下。
“你聽我的話。”孟知玉的手一直捂在暖融融的手爐上,修長細嫩。“你身邊那個小貓兒,我也不治他的衝撞之罪。”
小貓兒是對青樓楚館裡未開·苞的倌人的稱呼,並不算多輕蔑。但這麼稱呼一個後宮男子的侍奴,卻幾乎有侮辱的含義。
但晏遲他自己,也不過是卑微的風塵出身,被朝臣秘密敬獻給女帝陛下而已。即便這個“花魁”尚且是乾淨的,是調·教好便奉上來的,但在後宮男子們的眼中,他就是一個只會勾引女人的賤·貨。
孟知玉伸出手,替他理了理衣襟,向上扳起他下頷,仔細地端詳了他片刻。
墨眉星眸,瞳心烏黑明亮,鼻樑挺直,輪廓鮮明得幾乎有些鋒利了。唇瓣很薄,也沒什麼血色,但形狀很美,適合含吮深吻,嘶咬出傷口來。
膚色似霜一般,從白皙中透著通透感。此刻凍傷了些,臉頰發紅起來,又漂亮得要命。像是冰天雪地裡初初綻開的半朵梅,顏色豔媚中,卻好像一觸就要碎了。
晏遲抬起眼,眼神平和而溫順。
孟知玉被這外貌激得一口氣梗著,看到這個眼神,才倏然一鬆,吐出口氣來。
“你當了三年侍子,丟人,也膈應。”孟知玉伸出手,身邊的小郎給他擦了擦,“我給你青雲梯,你還我如意寶。如何?”
在短暫的沉默之中,眼前的男子稍稍低頭,聲音清潤而低微。
“不敢上青雲,只求您饒那孩子一命。”
那個小貓兒是晏遲唯一的伴兒,拿捏住了這個小孩兒,這賤骨頭可不就得百依百順麼?孟知玉緩緩地笑了笑,輕聲道:“像個人話。”
他頓了頓,隨即續道:“晏遲,想讓你那個小孩兒全須全尾地回來,你得懂事。”
他移開了視線,並不想繼續看另一個美貌的男人,而是將一旁的玄貓接到懷裡,回到亭中。
“我就抬舉你這一回。”孟知玉低頭喝了口茶,“陛下瞧不上你的話……”
天寒風雪重,正是埋人的好日子。
茶煙飄起一縷,纏在指端。孟知玉低垂眼簾,將霧色緩緩吹散。
——
太極宮歸元殿,香爐吐霧,狻猊金獸伏低身子,香氛柔柔地散蕩而開。
香爐前是一架萬里山河紅日的屏風,屏風斜對角,十八串碧水珠攢得珠簾,經人過來,柔柔地一顫。
一個八寶禮服的女使掀了簾子,從歸元殿的玉階下行了幾步,從簷下一側的小侍奴那兒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