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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明白。那樣的身子,陛下竟也不棄,見天兒的疼著。”
太寧宮極樂殿,新到的鸞鳳和鳴長屏風擺在屋裡,兩側是垂落下來的三十六串碧水珠。孟知玉穿了一身雪青色的袍子,銀線勾的繡圖花邊兒,腰封將秀背與窄腰一勾,體長膚白,俊俏得像煦春裡剛探出芽兒的青枝。
他坐在棋枰一側,臉上的惱怒和不虞壓都壓不回去,似是有股鬱氣頂著喉口:“還有徐澤,看著冰清玉潔、溫柔如水,可他要是真如表面一般,又怎麼有瞞了三月才告喜報的本事?”
棋枰之上黑白縱橫,材質頂尖的棋子軟融融地映出微光。他對面是一身玄衣的周劍星,此刻執白子破局,面無表情地聽著他的話。
孟知玉是當朝諫議大夫孟祥瑞的嫡長子,從小身嬌玉貴地養大。因其母是周家的得力之人,周劍星也常常照拂。兩人又在一宮,因此走得稍近。
他與周劍星不同,嬉笑怒罵雖想掩飾,但總在微處洩露。有時在殷璇面前,更是不加掩藏。而孟知玉入宮三年,對周劍星表現得百依百順、敬服無比,有什麼私底下的話,也只敢在他面前胡鬧。
孟知玉說完這兩人,氣得胸口發悶,又看了一眼對面的周哥哥,表情看似馴順,腦海中實則在想前幾夜之事:晏遲未必能用,雖不懼他以那日言語相挾,但讓他知曉,總歸不好。周劍星在這帝宮之中長盛不衰,即便不會輕信他人,恐怕也要提防自己。
他想著想著,便又浮現出想要除掉晏遲的思緒,正當此刻,對面的黑衣青年語聲平淡地提醒道:“阿玉,棋。”
他斂袖後錯幾分,見自己險些碰了棋局,正想撒嬌道歉,旋即聽到周劍星不鹹不淡的問話:“你夜訪宜華榭,同晏遲說什麼了?”
此言雖然突如其來,但也在孟知玉的設想之中,他心跳驟促,臉上神情卻絲毫未異,皺著眉道:“無非是氣不過陛下,罵了他幾句。”
周劍星落棋的手略微一頓,抬眸瞥他:“陛下囑咐我,不讓你動他。”
這一句簡直給孟知玉說懵了,從沒聽過這樣的囑咐。他忍不住靠近一些,探身湊到周劍星面前:“哥哥,阿玉不是那樣的人,我對人不好,最多就是說他幾句出氣,可陛下總是說我嬌慣……”
他略感委屈,兼又心癢,伸手搭住了周劍星的衣袖,掌心放在對方玄底金線的廣袖外衫上按了按:“晏遲算是個什麼東西,也纏著她討歡。哥哥,阿玉幾日不見她,心裡難受。”
孟知玉一邊說著這幾句,一邊隱蔽地掃下一眼,視線從周劍星的胸腹滑過,再往下幾寸,隨後又收斂了回來:“我想她……”
周貴君入宮七載,陪帝近十年,豈不知殷璇是怎樣一個暴戾無情、疑心於內的性子。他微微蹙眉,對這些言論一概不過耳,只是不動聲色地將手臂抽了回來。
在玄色廣袖外衫的下方,那隻手臂上還殘餘著半月前受的鞭痕,觸之則痛,疼痛之中,更提醒他現下所居何處——萬人之上,也是最無情之地。
他神情不變地看向孟知玉,低聲道:“世家之子,也有臉說這些。”
即便對方說得已十足含蓄,但內中含義仍然相同。並不是什麼上得檯面的話。
孟知玉被他訓斥,盯著對方那張幾無變化的神情,心裡的念頭逐漸浮動之時,珠簾陡然盪開。
近身侍奉周貴君的檀慈進入內中,看了一眼孟知玉,隨後立在周劍星一側,開口道:“歸元殿宣冶女使的話,給晏侍郎撥去一個侍奴,就用孟公子身邊那個叫阿青的。女使說有勞千歲了,人多了,怕孟郎主用不上,擺在面前心煩。”
周劍星輕輕頷首:“知道了,下去吧。”
等到檀慈退出內室,身旁的人半晌無話,到頭才悶出一聲哭腔,音含哽咽:“哥哥……”
孟知玉生得俊俏貌美,眼眸像是貓一般,圓而潤澤,唇色點了些口脂,略略發紅,此刻委屈得眼眶發紅,眼尾湧起一許緋色,眸中含淚,欲落未落。
“……就欺負我。”他孩子似的忍回哭腔,那雙淚眼朝周劍星看去,“憑什麼他們靖安宮的總這樣寵眷不衰?先是一個帝駕為其移的蘇枕流,再是七日聖恩的晏遲,連徐澤那個面善心黑都混賬也揣了貨。”
他越忍越掉眼淚,眼睛紅得楚楚可憐,動人到極致:“周哥哥,我想去找陛下。”
周劍星抬手為他揩了揩淚痕,神色稍柔些許:“歸元殿裡有晏侍郎,你去做什麼?”
這句話成功地把孟知玉再度弄哭了,他起身離開棋枰,回榻上接了一杯溫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