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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
“因為他生則東廠死,他死則東廠活!”
沒有給明月流說話的意思,楚騰達一聲爆喝將之打斷。
轉過頭,看向展小春。
楚騰達眼中劃過一絲無奈。
“有些話本座不方便明說。
但本座希望他能償還罪孽,而不是單純的一死了之。
記住,你的仇人應該是東廠,而不是他一個。
殺幾個番子,對東廠壓根不疼不癢,但若能重創東廠,留他一命又何妨?”
沒錯,展小春所犯下的罪孽,光殺了他是還不了的。
就算他是東廠的人,就算只是奉命行事。
殺人就是殺人。
他殺過的人,光用他自己的命,還不足以償還。
而他剛才跟楚騰達說的那句: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就表明了自己後悔加入東廠的想法。
他愧疚於自己做過的錯事,也懊悔於自己永遠無法以正道自居。
這八個字絕不是番子的謊言。
撒謊的人,絕對想不到這八個字的份量。
這八個字,不光表明瞭他的立場,更表明了他償罪的意願。
荷花也希望他能做對的事。
既然如此,那就償罪。
問題是怎麼償?
殺了一百個,救下一百個,這個人無罪了?
不,殘害無辜陷害忠良,如果這麼簡單就能償還,如果生命能用數字衡量,那未免太可笑了點。
仔細想想,展小春以前陷害忠良是因為什麼?
是因為他是變態?喜歡殘殺忠良?
不是。
是因為東廠。
他只是一件工具。
只要東廠不滅,今天殺了一個展小春,明天會冒出來千千萬萬個展小春。
你殺多少展小春都沒用。
但如果他能幫千武宗拖住東廠,甚至千武宗因此得以反殺東廠,那麼將來能有多少忠良義士倖免於難?
這麼說吧,展小春一輩子殺人再多,充其量最多一千個。
但是…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死在東廠嗎?
根據千武宗統計:
三萬!
是每年三萬!
這還只是千武宗的統計,實際人數只會多不會少。
他們大多都是受盡壓迫的無辜窮苦百姓,或者是敢於與東廠作對的忠良義士!
東廠,才是罪魁禍首。
殲滅這個罪魁禍首,這份功,足以償還他的罪孽。
在那之後,展小春還該不該死?
就要由江湖還有百姓說了算。
明月流愣愣的看著楚騰達。
“就…就因為這種理由?那你有沒有想過被他殺的人,他們答不答應?”
楚騰達說:“明鏡宮被滅是40年前,那時候展小春都還沒出生。”
“但東廠就是他這種閹狗組成的,只要他是東廠的人,他就脫不了干係!”
明月流吼的歇斯底里,手中的劍因顫抖而吭噔作響。
然而這時。
展小春卻上前了。
他睜著被血染紅的眼睛,眸子裡,僅是無盡的歉意。
從未開口的展小春,開口了…
“若有朝一日我還清了罪,你還無法釋懷,大可以叫上曾被我傷害過的人的家人。
到時你們是要千刀萬剮,還是油鍋活炸,我展某人絕無二話,悉聽尊便。
所以在此之前……”
撲通一聲。
展小春雙膝跪地,幽幽道:“…請你,給我一點點時間。
我也許是個罪人,但至少,讓我能償還些許。”
“你…”
明月流猶豫了。
愣愣的看著展小春。
他怎麼都沒想到,印象裡殘暴的東廠番子,竟能做到這等地步。
“我…我……”一時間,明月流不知如何是好。
“好!”
就在這時,一直看著這一切的惜花宮主飛了下來。
“母親?”
“月流,收劍。”
她握住了明月流的手,旋即望向楚騰達。
“既然盟主說到了這個地步,想必,這番子您有大用,是想讓他做什麼足以償還罪孽的大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