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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感嘆道:“項王,您是英明睿智的君王,所以不用刑罰家。
但是陵所憂慮的是後世的君王,若是再出現使用刑罰家的君主呢?
一千年前,邦周剛剛建立,素王薨後,連續數代明君英主,但是緊接著就是厲王這位獨夫,文公都不能阻止他霍亂天下,只能之後收拾殘局。
我所擔心的是有獨夫重啟刑罰家,或者假借軀殼,或儒、或道、或墨,卻暗使刑罰家,那要怎麼辦呢?”
百家之人精神瞬間抖擻起來,有些明白為什麼洛陵要將他們這些人叫來了,洛陵這是要徹底將刑罰家踩在地下,甚至就連藉著其他學派的名頭借屍還魂都不行。
荀子一脈的儒家有些坐立難安,他們這一脈的思想和法家有很多相通之處。
最激動的自然是其他的儒家,儒法是兩大顯學,而且很是對立,雙方一直敵對。
黃老道家同樣激動,他們的學說更是和刑罰家幾乎就要反過來了,現在洛陵要將刑罰家徹底按死,那黃老之術的春天豈不是就要來了。
齊法家則一點不慌,他們這一脈本就是洛氏混在法家之中的奸細,而且和刑罰家完全不是一個路數,甚至比儒家的荀子還講王道。
洛氏主導的踐法不可能踐踏到他們的身上。
“謹尊洛公,您所言假借軀殼,暗使刑罰家,不知道如何劃分?”
最終還是荀子一脈的儒家實在是坐不住了,想要問問哪部分屬於刑罰家,別到時候踐法的時候把他們當成刑罰家滅了。
洛陵緩緩道:“害天下者為秦法,不在一人,而在諸夏。”
這一下就連項羽都坐直了身子,一旦洛氏開始提起諸夏的時候,那就表示這件事是洛氏的底線,洛氏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去完成它!
素王和諸夏都抬出來了,洛陵的決心之強讓所有人都心驚不已。
洛陵的聲音響徹在大殿之中,“諸君,素王昔年制周禮,作書籍,教化天下,使諸夏有華美服飾,有兵戈之利,於是勝蠻夷,以有今日。
刑罰家愚民,甚至焚燒書籍,不允許民間藏書,這是何等的恐怖啊,人生而愛學,不知書不為人,便如同蠻夷一般。
刑罰家這是斷諸夏之根,以此法實行下去,民間之中縱然是有文公、宣公之天資,也只能泯然眾人,單單依靠王公貴族,哪裡有那麼多天才呢?
諸夏無聖王賢才,蠻夷出有道君主,至多不過三代,夷夏之間的攻守就會易勢,甚至諸夏失命,而蠻夷受命。
這是刑罰家罪一。
刑罰家貧民、疲民,這是與王道截然不同的道路,何等的惡毒啊。
上古的聖王見到飢餓的牲畜尚且會落淚,天子是天下所有人的大宗,天下人像是對待父親一樣的對待他,但最終換來的卻是這樣惡毒的對待。
這樣的君王如果不推翻他,不殺死他,難道這世上還有公理和道義的存在嗎?
這是刑罰家罪二。
刑罰家連坐檢舉,鄰里之間如寇仇,父母之間甚至談利,如果王朝的律令不能導人向善,不能賞善罰惡,世人不敢行仁義,世風一定會不可逆的向著冷漠轉變。
若是世道冷漠到了極點,世人皆言利,蠻夷大軍壓境之時,難道還有人願意捨身嗎?
昔年洛國有敢戰士,有銳士,皆是洛人主動投效,因為洛人皆知,總要有人為了保衛老人、女人、孩子而戰,他們還知道,即便他們犧牲在戰場之上,他們的父母、妻子、兒女,公室都會妥善的贍養,免除他們的後顧之憂。
洛國之中鄰里之間和睦,家庭之中親近,互相幫助,人有牽掛,所以能常人所不能,刑罰家毀掉了這些,會毀掉一切。
這是刑罰家罪三。
刑罰家嚴苛控制天下之人,甚至除了打仗之外,不允許離開家鄉,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諸夏有萬里廣袤的土地,北方有高山平原,南方有群山湖泊,異獸不知凡幾,天下瑰麗的景象一生都看不完,但是秦人終生只在尺寸之地打轉。
一代代先祖開拓出這麼廣袤的疆域,難道是為了修建那幾條直道,然後在全天下巡遊嗎?
當然不是,諸夏之土,諸夏之民的足跡就應該踏遍,不見識到諸夏的瑰美,難道僅僅憑藉著書上的那幾句記載就能讓人升起歸屬嗎?
誅暴秦之時,洛人、江東之地的楚人、臨淄城的齊人最為踴躍,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就連最普通的國人心中都懷著故國,再看看秦國,扶蘇一死,沒有任何秦人願意復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