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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雪,下得快化得快,不過是半天光景,已經四處溼漉漉的像是下了一場大雨。
屋簷邊淅淅瀝瀝,一個不留神就滴在了人頭上。
祠堂裡點著燭,齊刷刷的四個蒲團上,直溜溜的跪著謝家四姐妹。
翟氏手握荊條,板著臉站在一旁,好半天了,才痛心疾首的說道,“都怪阿孃見識淺,平日裡看嬌了你們。謝家家風清正,雖然是幾代農耕,但個個硬氣,修為持正。若是你們阿爺還在,定是要將你們一個個的打出門去。”
兄妹四人戰戰兢兢,不敢出聲。
“景澤,你是長兄,且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景嫻她……到底!”翟氏說著,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謝景澤這才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趕忙解釋道,“阿孃,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也不是我袒護嫻娘。這事兒說來說去,都要怪我。今年春日,我生辰的時候,請了同窗來家中小聚。徐子寧來得早,在花園裡瞧見了正在收集晨露的嫻娘。”
“徐子寧對嫻娘一見傾心。那會兒恰逢徐夫人想在給他說親,他便悄悄借了宋光吾的路子,求了宋夫人提了嫻娘,不久徐夫人便遣人透了口風給您,有意上門提親。我想著,子寧性子溫順,又喜讀書知上進,日後未必不能功名在身。”
謝景澤口中的宋光吾,乃是宋知州的兒子,宋光熙同宋光瑤的哥哥。
“他又對嫻娘有真感情,如何不比那些未曾謀面的男子好上萬分,兩家長輩又都十分樂意,便沒有阻止他在嫻娘跟前晃悠。可是他們幾乎沒有單獨會面,每次也就是徐子寧託我帶一些不值錢的稀罕玩意兒,我再讓嫻娘,回他一份芸豆糕。”
“後來徐家走了宮中杜娘子的路子,要升遷了,徐夫人突然改了主意,徐子寧著急得要命,最後在家中絕食了十日,方才說動他阿孃改了主意。”
謝景衣簡直無語了,還絕食十日!一個大老爺們,遇到問題就是絕食?他咋不一哭二鬧三上吊呢?這種人不行啊!早知曉有這麼一出,今日的冰魚宴,去都不用去的!
“徐子寧用心良苦,自覺讓嫻娘受了委屈,拉著我一道兒選了一支簪子,我發誓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簪子,當做是兄長的摯友送給妹妹們的見面禮,都不會被人說嘴的那種銀簪子。”
“徐子寧苦苦哀求,我想著他們兩個人馬上就要定親了,私下裡見上一面,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因怕誤了阿妹的名聲,我還特意讓徐子寧坐了我們自己家的馬車……阿孃我當真不知徐夫人是這等黑心腸子,嫻娘是哥哥誤了你!”
謝景嫻眼淚唰唰的掉,臉蒼白得像是鬼一樣,“阿孃,是我錯了,我……今日險些讓謝家蒙羞,女兒羞愧難當。”
翟氏聞言鬆了口氣,她將手中的荊條一摔,走了過來,一把抱住了謝景嫻的腦袋,“我的兒,阿孃不怕丟臉,也不怕你阿爹做不了大官,阿孃就怕你們幾個過得不太平。”
“音兒是心大,囡囡壓根兒沒有心。而你心思最重,有什麼事情都悶著不說,阿孃就怕你當真把一顆真心給了徐子寧,那這一輩子就毀掉了。”
“你不知曉,這世間對男女極為不公,你私會徐子寧的事情若是被人捅了出去,他不過是平添了一裝風流韻事,後宅裡多了一個女眷。而你呢?一輩子都要被人指指點點的戳脊梁骨。”
“你大兄是兒郎,不知曉。咱們女人嫁人,看的不光是夫君,還要看那婆家。有那不生兒子就休妻納妾的,不要嫁;有那小肚雞腸陰陽怪氣,喜歡磋磨人擺架子的也不要嫁;有那妯娌成群小姑尖利滿地雞毛的也不要嫁。”
“夫君在外頭風流,女子卻是常居內宅,同婆婆妯娌小姑子相處的時日,比夫君可長多了。花無百日好,人無百日紅,那麼一點點的感情,時間久了就磋磨得一乾二淨了。就算如今徐子寧待你真心,可日後呢?”
“但凡徐子新同徐夫人同你發生衝突,他都要絕食十日來維護你麼?”
“你聽阿孃說句真心話,這事兒就當是過眼雲煙。徐子寧再好,徐家也是狼坑虎穴。這世間好兒郎多得是,這個不好,扔掉,下一個更乖。”
謝景衣毫不猶豫的啪啪啪的鼓起了掌。
只不過阿孃啊,你要是把那句囡囡壓根兒沒有心刪掉,那我覺得你句句珠璣,贏過孔孟!
要她說,嫁什麼人啊!她一個有吃有喝的富貴人家的小娘子,做什麼要吃多了去侍奉夫君侍奉公婆,還要生孩子鬥妯娌?簡直想想就要長一臉皺紋了!
何不立女戶,尋那幾百僕人伺候,要風得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