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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江沅正寫小說,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她拿過一看,神情便微微怔了一下。
她和陸川,是12年春節前那會兒徹底分開的。他放假回了安城,沒去陸家老宅,直接先到了她的出租屋。她忘了當時正在幹什麼,只記得反正要找耳機,滿房間找不到,讓陸川幫著找。他當時就在飄窗上坐著翻看她一堆書,聽了話幫著找,最後,從她的床頭櫃抽屜裡,翻出了那張b超檢查單。
11年情人節那一晚的孩子……
覺察到身體不對勁,她一個人去醫院做了檢查,爾後就懵了。
不知道找誰商量,只想著絕對不能要。
母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影響了她十幾年,還查出癌症,最初階段,抗拒治療,每天以淚洗面。她要念書,要寫文,要幫著照顧明月,同時還有成君要照拂……
真的分不出一絲多餘的精力,再去承擔一丁點生活的壓力。做手術之前,她糾結了很久,給陸川打過一個電話,問她如果懷孕了,怎麼辦呀?
“懷了就生下來,我養。”
這是陸川的原話。
他想要孩子,他不懼怕一個孩子的出生,她卻很怕,沒敢再多說。
手術並不順利……
她當時已經滿二十歲,又是熊貓血,醫生壓根不願意幫她動手術,因為普遍來說,熊貓血生二胎的話,風險太大,極容易發生rh溶血癥,危及到胎兒生命。
一連去了兩個醫院,醫生都極力勸說她把孩子生下來,她沒能在公立醫院做手術,也不想找江鍾毓,最後,偷偷地去了一個私立醫院,多花了幾倍的錢,做了手術。也沒有選擇全麻,整個過程,都能感覺到那種某種東西從體內被抽離的隱痛,渾渾噩噩地回到家以後,她沒捨得扔掉那張b超單,放在床頭櫃裡。
她沒想過陸川會發現,更沒想到,這件事對他的打擊那麼大。
他看著那張單子,發了好久的呆,抬眸看向她的時候,捏著單子的手指在抖,胳膊在抖,眼眸通紅,只叫了一聲“沅沅”,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坦白,說是自己流掉的,因為條件不允許要,她那段時間還感冒,打了針吃了藥。
陸川差點瘋掉……
時至今日,她都記得脖子被掐住時,那種險些窒息的痛。
他甩手離去,說了分手,便不怎麼回來了。
也有聯絡過她,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傍晚,好像是喝了酒,聲音嘶啞到極致,在手機那邊,一遍一遍地問她:怎麼就捨得;怎麼就狠心;怎麼別人的孩子能養,自己的就不要;憑什麼擅作主張,那不是她一個人的孩子……
他所有的痛,她都感同身受,也知道,他們走不下去了。
在那過去的一整年裡,她時常處在這種朝不保夕的恐慌裡,卻一直堅持,不肯向現實低頭,兩個人在一起一點點的甜,都能讓她回味許久,忽視掉所有的不愉快。
“咳——”
手機被放在桌上,江沅兩手交叉,撐住了低垂的額頭。
再抬眸,電腦右下角,一個qq頭像在閃動。
她拖動滑鼠點開。
芒果:“能存點稿子嗎,上個推薦?”
一蓑煙雨:“應該不行,存不下。”
芒果:“[擦汗]。”
一蓑煙雨:“抱歉。”
芒果:“好吧。”
簡單的幾句對話之後,編輯那邊再沒動靜了。
也是12年初,她和陸川分了那會兒,她“一江明月”筆名下的第二個文《一品賢后》棄坑了。因為她長時間沒能更新,那本文又讀者眾多,在一片罵聲裡,編輯那邊出了公告,vip解禁了。那段時間,她完全寫不出東西,足足有三個多月沒碰網文,12年暑假重新撿起來,換了“一蓑煙雨”這個馬甲,開始寫男頻爽文。
當年那個皓月其實還在做編輯,不過升了一級,成了頻道主編之一。
芒果是新編輯,上班多半年,應該比她小個一兩歲,是挺可愛的性子。不過,最近這段時間,因為她更新極度不穩定的原因,整個人都飽受打擊。
胡思亂想著,江沅又點開對話方塊,給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家裡最近事情比較多。母親剛去世,昨天才辦完葬禮,暫時沒辦法穩定更新。”
時隔五年,她已經是**文學網的傳奇了。
因為換馬甲時仍舊用了本人的身份證,所以網站好些編輯,私下都曉得,“一蓑煙雨”就是“一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