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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大公六年,五月初。

北京城,錦衣衛后街。

一輛嶄新的四輪箱式囚車,轟隆隆的滾動過了北京城中心最黃金地段的街道,轉到了錦衣衛鎮撫司衙門所在的巷子裡面。

巷口就有穿著藍底飛魚服,挎著繡春刀,彆著燧發小手槍的校尉帶著幾個揹著燧髮長槍計程車兵上前詢問了。這輛新式囚車前前後後都有揹著燧發槍,騎著蒙古馬的護兵,還有一個穿著紅底飛魚服的緹騎領頭。見有人來問,就取出份令牌(其實是張文書)遞了上去。

那守著巷子口的藍衣校尉接過令牌,仔細驗看了一番,然後挑了下眉毛:“呦,抓到了儒宗北方暗堂的總堂主啦!”

那紅衣緹騎摸了摸大鬍子,咧嘴一笑道:“那可是個凌遲處死的大罪啊!”

藍衣校尉笑著應道:“那可得開開眼......來,我領你們進去。”

說著話,這藍衣校尉就抬起手向錦衣衛后街上的北鎮撫司大門一揚手,吼了一聲:“來大差了,開半門!”

開半門就是北鎮撫司的兩扇大門開一扇,好讓新式的四輪囚車直接開到北鎮撫司的院子裡去,這可不是隨便什麼樣的犯人都有著待遇的。北京的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開張到現在,只有兩個囚犯享受過這樣的待遇,上一個就是儒宗南方暗堂的總堂主李光地也是這麼給押進來的。

而今天押來的則是儒宗北方暗堂的總堂主陳廷敬!

陳廷敬今年四十多歲,長得相當有威嚴,一看就是個大官,哪怕多日不修邊幅,一臉花白的鬍子有點凌亂,但看上去還是極有氣度的。由於他是重犯,所以就給他上了手銬腳鐐,直接鎖在車廂裡面,一路顛簸而來,真是遭了大罪。但是他被兩個錦衣衛的兵士從車廂裡面拖出來的時候,還是努力維持著朝廷高官的氣度。“哼”了一聲,還掙扎了他下道:“放開我,本官會走路!”

一個操著粵音的錦衣衛緹騎哼了一聲,指著陳廷敬罵道:“丟你老母!死到臨頭還不自知,上回押來的李光地就比你聰明,已經投靠大明朝廷當了官了!”

陳敬廷一愣,一張死氣沉沉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光彩,不過很快又陰雲密佈了,“哼,本官生為清臣,死為清鬼,寧死不為貳臣!”

他的話說得硬氣,自己也信了,胸膛挺得高高的,一副準備慷慨赴死的模樣。他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有人喊他的字號。

“子端兄,別來無恙。”

“子端兄,可把你給盼來了!”

陳敬廷扭頭一看,就看見兩個穿著綠色官服,戴著烏紗帽的大明官員從鎮撫司大堂裡拎著袍子快步出來了,這兩人瞧著都很眼熟,但是陳敬廷坐囚車坐得有點暈頭轉向,一下子竟然沒有想起他們是誰?

不過這兩人說的話實在有點氣人,他都這樣了,還能“無恙”?還什麼把你盼來了......盼來殺頭,不,是盼來凌遲嗎?陳敬廷正想發怒的時候,那兩人已經到了他跟前,一起向他拱手了。

“子端兄,我是周培公啊!才幾年不見,就把我給忘了?”

“子端兄,我是李光地啊......認不出來了?”

“周培公?李晉卿?”陳敬廷大吃一驚,“你們兩個......”

周培公笑道:“對,對,我們二人已經投了明主!”

李光地嘆了口氣:“可惜投晚了......”

陳敬廷心說:“你不是投晚了,而是進士中早了,你一福建泉州的大才子,和延平王他們家是同鄉。如果康熙九年不中,那是絕對不會再參加康熙十二年的大清科舉的,必然是投到新大明那邊,現在早就是復國功臣,說不定連爵封了。不像我,一個山西人,家裡面還是不招待見的晉商......不對,我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

他正為自己荒唐透頂的想法而內疚的時候,周培公、李光地已經一邊一個拉起陳敬廷就往北鎮撫司的大堂上走。一邊走還一邊勸降。

“子端兄,快隨我們去拜見北京錦衣衛指揮使馮錫範馮大人!”

“見過馮大人後,最多三日,便能見到聖上了......聖上仁慈,而且久聞子端兄大名,一定會給子端兄一個官做的!”

陳敬廷一聽這話就急了,“你們說什麼呢?我,我陳敬廷生為清臣,死為清鬼,不當貳臣的!”

“糊塗啊!子端兄,沒有人要你當貳臣!”

“對,不當貳臣,當三臣!”

陳敬廷糊塗了,“怎麼是三臣呢?我又沒當過前明的官,我出仕就是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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