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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十一年,快到十二月,北地已是寒風凜冽。一輛囚車正緩緩的駛入京城東直門的門洞。這囚車是個豪華舒適版的,比尋常的囚車大了不止一圈。囚車的囚籠裡面還安裝了三面可以遮蔽寒風的木板,頂部也有木板擋著風雪。只有正面是敞開的,不過卻掛上了棉簾子用來保暖......如果沒有囚籠的話,這車就是一輛坐著還算舒服的馬車了。

而負責押送這輛奇奇怪怪的囚車的人,正是廣州科舉進士科名列第八的黃植生黃大才子了!

不過他參加廣州科舉時候用的名字叫黃世仁,現在奉大清康熙皇帝的旨意押送人犯入京時所用的名字,則是本名黃植生。

能勞動黃植生大駕押送入京的囚犯,當然不是普通人犯。要不然他現在怎麼能舒舒服服的坐在囚車裡面的座椅上,腳下還有個燒得熱騰騰的暖爐,手上還捧著個在通州買的糖火燒吃得正香呢?

而黃植生這個押送人犯的七品芝麻官則凍得瑟瑟發抖,鼻子都凍得通紅,鬍子上都結了冰渣渣。而且他還在城門口被一個看大門的城門千總給攔住了。

“這怎麼回事兒?這什麼車?運的什麼東西?”

這個時代還沒有九門提督這個官,北京城看大門的兵丁都歸兵部管,每個門有個“門官”,稱為城門千總,都是北京城內不上不下的八旗子弟擔任。

“這位千總,”黃植生可不敢得罪北京城的八旗子弟,趕緊陪著笑臉說,“奉旨押送原平南王世子尚之信入京。”

“哎呦,是俺答公啊!”這個八旗子弟看著年紀不小了,有個三十多歲的模樣,估計是見過尚之信當年風光的模樣,趕忙換上恭敬的表情,“那我可得瞧瞧!”

那就瞧吧!

黃植生忙讓趕大車的車伕撩開棉布簾子,把一個關在籠子裡啃糖火燒的俺答公尚之信展出在這個八旗子弟眼前了。這八旗子弟看見尚之信,連忙就是一個打千禮:“卑職曹東亭參見俺答公!”

尚之信的罪過可大了,誰都救不了,哪怕是和他在蘋果園結拜的把兄弟耿精忠,也只是給他打造了一輛豪華囚車,又派自己的心腹侍衛跟黃植生一起護送尚之信入京而已......

什麼俺答公,什麼平南王世子,對尚之信來說,那都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曹兄弟,”尚之信嘆了口氣,看著給自己行禮的門官,“我不是什麼俺答公了......我是罪人,是階下囚了!”

這認罪態度還是很好的!可惜那個門官卻有點孤陋寡聞,還那兒追問呢。

“不知俺答公您犯了什麼罪?”

“我......”尚之信一想到這個,眼淚都下來了。

那門官見他不願意說,就忙解釋道:“俺答公,卑職奉命守城,職責所在......您要是以俺答公的身份入城,卑職自然不敢多問。可您要以犯官的身份進城,那卑職就得問明白了。”

這段時間因為吳三桂造反,口外的察哈爾王布林尼也蠢蠢欲動,再加上朱和墭用“人頭箱子炸彈炸死尚之典”的事兒,所以北京城這邊戒備森嚴。

各處城門的城門千總都得到了命令,對於可疑之人要嚴加盤問!

而尚之信好好的馬車、轎子不坐,坐一囚車來京,看著就可疑啊!

尚之信見他態度恭敬,心裡也暖暖的,自然不為難他,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我汙衊平西王世子勾結朱三太子謀反......”

“什麼?”這姓曹的門官愣了又愣,一臉的莫名其妙,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哎呦,您這罪過......恐怕內務府尚方院可不敢收啊!”

尚方院就是後來的慎刑司,掌上三旗刑名。尚之信雖然不是上三旗的人,但他能享受這個待遇。

“尚方院不收,那就去刑部吧!”尚之信嘆了口氣,心道:“自己罪孽太大,估計已經不夠資格去條件比較好的尚方院坐牢了。”

“刑部也不能收您。”

“刑部也不收?”尚之信一聽就急了,“為什麼呀?”

是啊,怎麼就沒地方坐牢了呢?難道要直接殺頭嗎?

“怎麼會不收呢?”黃植生也急了,那麼老遠的從新會把人送來,怎麼就不收了?

“皇上讓送的!”黃植生追問道,“尚方院憑什麼不收?”

“皇上讓送的也不能收,”這門官搖搖頭,苦笑道:“因為吳三桂在上個月就起兵造反,響應朱三太子了......俺答公您一早就揭發他們父子倆要造反,這怎麼都不能算有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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