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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這一舉動,卻是給好嬸嚇了一跳。只見好嬸慌忙按回孫兒的手,有些不滿的看了袁鋒一眼,隨即對自己的孫兒責備道:“你這孩子,人家給什麼,你都吃呀,瞅瞅,那還能吃嗎。”
許是好嬸的嚴厲,嚇到了孩子。只聽他的孫兒哇地一聲就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不停的伸手,去夠袁鋒手中的那半個饃,這倒讓好嬸越發的氣了。
也許她今天的心情本就不順,只見她搡了一下自己的小孫子,氣道:“不爭氣的東西,那餵豬的東西你也要。”說完向梁老先生歉意的笑了一下。
梁老先生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笑著微微點頭,以示回應。好嬸復又不滿的看了袁鋒一眼,就要拉著孫兒走。
誰承想一臉認真的小袁鋒,卻是緊趕幾步攔在好嬸面前,依舊是先前的動作,只是這次物件換成了好嬸。
梁老先生見到袁鋒如此執著,心中微微有些詫異。而不明情由的小王婷,對袁鋒的舉動同樣有些不解,在她的印象中,母親從來都不會讓她吃已經髒了的東西的。看到袁鋒的舉動,她甚至有種想說‘那饃都髒了,還要它做什麼’的衝動。
在王婷印象中,好嬸只是跟她有著短短的幾面之緣,根不能算不上熟悉。因此話到嘴邊,也就沒好說出口,她只是微微蹙眉,小臉掛滿了不解的看著袁鋒。
倒是好嬸看到這一幕,心裡越發的不滿了。她雖素來是鄰里間的大好人,熱心腸,但這同樣不能說明她就一點脾氣沒有,就不會生氣。
只聽好嬸生氣的說道:“你這孩子,那饃都髒成什麼樣了,還怎麼吃,還不丟了它。”
好嬸這話一出,神情嚴肅,一直沉默的袁鋒終於開口了,只聽他一字一頓的說道:“拿到家裡餵豬也好,總比丟了的好。”
聽著袁鋒的話,王婷還沒覺得有什麼,倒是好嬸跟梁老先生,皆是微微一怔。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袁鋒小小年紀,竟然知道珍惜這個道理。
由於梁老先生還在一旁,好嬸心覺怎麼也不能失了顏面,遂用力撥開袁鋒的手,拉著孫兒去了。而袁鋒手裡那半個饃,卻是脫手而出,在地上是滾了又滾,又沾了一層泥土。
而站在原地的袁鋒,眼圈卻是微微有些泛紅,只見他注視了好嬸的背影好一陣,這才用袖子抹了眼角的淚水,復又一聲不吭的,向著那半個髒饃走了過去。
看到這樣的一幕,梁老先生沉默了。小王婷心中的不解,也早已化作同情與憐憫,只見她微微咬唇,不忍的看著一步步走向那半個饃的袁鋒。
袁鋒終於拾起地上那半個,已經髒的徹底沒了饃樣的饃。他吹都沒吹,就這麼一口口的吃了起來,邊吃還便唸叨著:“糟蹋東西,真是造孽……”說著眼中的淚水就滾了下來。
王婷見狀,立時就哭了出來,只見她慌忙來到袁鋒跟前,上來就奪他手裡的那半個饃,一邊奪,還一邊帶著哭腔說道:“袁鋒哥哥,你別吃了,別吃了,真的不能吃了。”
然而袁鋒並沒有鬆手的意思,只見他看著淚痕的小王婷,溫和一笑道:“沒事的。”說著撥開王婷上來搶奪的手,流著淚將最後一塊饃吃了下去。
而站在一旁的梁老先生,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他覺得他在這個孩子面前是慚愧的,心中更是憐憫與敬意不斷交織。
老人家幽幽一嘆,喃喃低語道:“活了大半輩子了,竟還不及一個孩子,真是白活了。”
王婷看著袁鋒咀嚼著嘴裡沾滿泥土的食物,哭的泣不成聲。伴著一陣咯咯吱吱的聲響,袁鋒終於吞下了那塊沾滿泥土的饃。
只見滿嘴泥土味道的袁鋒,對著小王婷勉強一笑,原本那潔白的牙齒,此刻早已沾滿了汙濁。只聽他帶著幾分哭腔,對著小王婷強笑道:“不哭了,你父母現在,怕是在滿世界找你呢。”
小王婷聽到袁鋒這麼說,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情感,就這麼一下撲進了袁鋒的懷裡,放聲痛哭了起來。梁老先生看著兩個失聲痛哭的孩子,心中別提有多難受了。悲由心生的他,眼睛急促的眨了又眨,隨即仰頭望天,幽幽一嘆。
領著自己的孫兒漸行漸遠的好嬸,聽到身後傳來的哭聲,以及那若有若無的言語,心中十分的自責,更是不時嘆息。心道:“今天怎麼就莫名其妙的,針對起兩個孩子來了呢,我這是怎麼了。”
兩個孩子哭了好一陣,終於平靜了下來,還未等王婷開口,梁老先生倒是先開口了,只聽她用悲傷而又無奈的口吻說道:“走吧,去王婷家。”說著徑自起身,向著王婷家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