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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走了一會兒,沈雁清竟不肯再往前。紀榛本就懸心吊膽,又怕又怒地回頭,哽聲道:“你難道真想遊街嗎?”

沈雁清眸光微閃,竟叫他沾了汙土的臉都亮了起來,前方有士兵行來,他一把將紀榛扯到營帳後面遮住身形。

二人躲在昏暗處,唯對視的雙眼盈亮如星。

待士兵走過,沈雁清低聲問:“你要放我走?”

“前方有座山丘,我引開士兵。”紀榛咬牙,丟擲準備好的說辭,“你不要以為我心軟了,我只是不想你父母老年承受喪子之痛。”

他嚥下翻湧的痠痛,“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沈雁清只是靜靜看著他,並未有動身的意思,而軍營裡已有,顯然他行事已經敗露。

紀榛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本也沒認為可以拖延多少時辰,被很快發現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急得推沈雁清,催促道:“你走啊,你為什麼不走?”

“假傳軍令是死罪。”

“那你呢?”紀榛啞聲反問,“你就不怕死嗎?

“你就甘願在軍營裡被人辱沒,甘願把自己耗到油盡燈枯,甘願到京都被萬人唾罵嗎?”

多日的惶恐和苦痛傾瀉而出,紀榛崩潰道:“可你是沈雁清啊”

那個曾在金鑾殿上被天子欽點為狀元郎的沈雁清,曾受盡欽慕人人讚不絕口的沈雁清,曾為了黎民百姓奮身治疫的沈雁清

“你走吧。”紀榛痛得手指都在,“我求你走,我不要你死在我面前,到哪裡都好,你走啊!”

他猛地一推沈雁清,轉身就要去引開士兵。

可沈雁清卻從背後擁住了他,雙臂緊緊地將他捁在懷中,不讓他有再前進的可能。

“紀榛,我很高興你還能在乎我的安危,這就夠了。”

沈雁清將腦袋埋進紀榛的後頸,他抱得那麼用力,手背上青筋浮起。

紀榛感受到頸肉上有溫熱的滑過,泣不成聲,“沈雁清,求你別死”

趕來計程車兵將二人圍了起來,蔣蘊玉神色肅穆地從主動讓成兩道的隊伍裡走出來,見著相擁的身影,沉聲說:“來人,將沈雁清押送回去。”

沈雁清緩緩鬆開紀榛,紀榛卻反抱住他的手臂,哭道:“你總嫌棄我不學無術痴鈍不堪,可你才是世間最糊塗。”

士兵擒住沈雁清,他把被紀榛抓著的手收回來,微微一笑,“你說的是,可我甘願做蠢人。”

這場鬧劇似的出逃並未引起什麼大波瀾。

失魂落魄的紀榛被蔣蘊玉帶回紀決的營帳,他一見面色蒼白的兄長,不敢也無法說出求饒的話,只慢慢地將令牌放回了小桌,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紀決難得地沒有去扶。

蔣蘊玉氣道:“你好本事,竟然膽大包天到偷令牌,你知道換做旁的人要如何處置嗎,就算不砍了腦袋也要責打五十下軍鞭。紀榛,軍令如山,你別以為我會寬恕你”

紀榛知其不可為卻為之,也不反駁,磕巴道:“我、我知道錯,你罰吧。”

蔣蘊玉只是嚇唬嚇唬他,沒想到他當真肯為了沈雁清受軍鞭,一時之間五味雜陳,氣洶洶地掀袍坐下。

半晌,紀決拿回令牌,不容置喙道:“你到外頭跪著吧,跪到天亮方可起身。”

已是初冬,室外天寒地凍,離破曉至少四個時辰,一通跪下來,雙腿痠脹紅腫不說,定免不得病一場。

二十多載,紀決從未如此重的罰過紀榛,就連蔣蘊玉都詫異不已,瞥一眼紀榛單薄的身板,忍不住求情,“紀決哥”

“你也說了,軍令如山,不能因他是我弟弟就當作無事發生,總要做個表率。”

換做以前,紀榛定撒嬌賣乖把責罰糊弄過去,可現在他卻重重叩首,“我領罰。”

他說著,毫不猶豫地走到帳外,撥開衣袍雙膝碰地。

紀決掌心收緊,面上像是半點兒也不心疼,對蔣蘊玉說:“你回去歇息吧。”

蔣蘊玉見紀決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起身走到帳外,見著紀榛直挺挺地跪著,又氣又無奈,忍無可忍道:“你就這樣喜歡他?”

以前嬌氣得隨便磕撞兩下就要掉眼淚,現在倒是肯為了沈雁清在冬夜裡跪足一宿,連一句求饒都沒有。

紀榛垂眸,預設。

蔣蘊玉深吸一口氣,拂袖而去。

後半夜下起了小雪,紀榛冷得直打顫,四肢凍得像是冰塊,意識也不大清醒。

蔣蘊玉偷偷地來看好幾回,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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