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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如厲鬼般嚎叫,夾雜著鬧哄哄的人聲。紀榛這些時日猶如驚弓之鳥,本就睡得不安穩,聽見動靜以為是大衡軍攻打進了大營,手忙腳亂叫醒沉睡的吉安,隨意披上大氅就往外跑。

方掀開帳門,撞上前來找他的蔣蘊玉。

“發生何事了?”

蔣蘊玉神情凝重,“紀決哥夜襲大衡軍營,一把火將他們的軍糧燒了個乾乾淨淨。”

軍事紀榛半點兒是不知曉的,為了不讓他擔心,紀決夜裡冒死進敵營一事亦瞞著他。

紀榛一口氣還沒有喘過來,蔣蘊玉又說:“只是他受了些傷,賽神仙正在給他處理傷口,你應承我,待會見了紀決哥莫要慌亂。”

紀榛心跳如雷,重重地點了下腦袋。

還未到紀決的軍帳外,就見著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紀榛答應了蔣蘊玉不慌張,深吸幾口氣抬步進內,可見著榻上趴著的血影,背脊噌的一涼,險些跌倒在地。

蔣蘊玉扶住他的手穩住身形。

他渾身戰慄,不敢上前給賽神仙添亂,眼前越來越模糊,胡亂地拿手背抹了下臉,喃喃道:“我不慌”

紀決是在撤退時被對方的將士一刀砍在了後背,長長一條刀傷橫貫了整個背脊,後肩更是有一處傷得深可見骨,血流不止。

整個營帳內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紀決昏迷不醒,面白如紙。

眾人臉色皆十分嚴肅,直到賽神仙滿頭冷汗說血止住了,紀榛眼裡盤旋著的淚才滾滾而落。

他渾身涼津津的,想上前去看看兄長,卻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動彈不得,兩條腿重得像灌了水泥,連抬一下手都費勁。

蔣蘊玉亦是長吁一口氣,見紀榛木然地站著無聲流淚,安慰道:“紀決哥福澤深厚,定能化險為夷。”

有了蔣蘊玉這一句,紀榛才像被點醒的石像一般活了過來,他鼻翼急促地兩下,拖著腿走到兄長的塌前。

賽神仙替紀決包紮完畢,說:“過了今夜,秦先生便能安然無恙。”

蔣蘊玉頷首,“有勞。”

紀榛半蹲著身握住了兄長的手,從前那雙寬厚溫暖的掌如今卻是雪似的寒,他怎麼捂都捂不熱。

蔣蘊玉回身一看,紀榛將臉頰貼在了紀決的掌心裡,潮潤的眼睫微微顫著,神態是那麼眷戀。他深深凝視著二人,那些荒謬的猜測好似在這一瞬間得到了證實,叫他在難以接受之餘又生出些本就如此的錯覺。

一個是他敬重的兄長,一個是他藏在心底的明珠

蔣蘊玉半錯開視線,道:“你我輪流守夜。”

紀榛吸了吸鼻子,“我想一直陪著哥哥。”

“好。”蔣蘊玉並未阻攔,掀袍在一旁坐下,“我陪你。”

帳外星光點點,囚車內的沈雁清聽著軍營的躁動,又垂眸盯著車板上掉了爬蟲的濁水,拖動沉重的鐵鏈,一抬手,將碗裡的小蟲子撥了出去。

守夜的將士走過,心浮氣躁地罵了聲,又嫌不夠,發洩地往囚車上踹了一腳。

“要死不活的給誰看,”士兵往地上啐了一口,“大晚上的真晦氣。”

這種程度的輕視與辱罵對沈雁清來講是家常茶飯,他自不做理會,可當聽他們議論的是紀決遇險之事,卻無法自控地抬起頭問:“秦先生可脫險了?”

紀決受傷,最痛苦的應當是紀榛。

“關你屁事。”

另一士兵誒了兩聲,“你想知道?”

沈雁清烏沉沉地看著對方,“是。”

“你把大爺我的靴子擦乾淨了,”士兵一抬腳架在了囚車上,“大爺就告訴你。”

汙髒的靴面踩住沈雁清的半隻手,慢慢地往下碾。

沈雁清靜靜地看了對方半晌,忽而間,反手擒住士兵的腳腕將人一摜,士兵未料一個階下囚還敢反抗,猝不及防被他掀倒在地,氣得哭爹罵娘。

而沈雁清已經重新坐好,再不發一語。

士兵氣不過,左右巡視後拎起半桶涼水猛地往沈雁清身上潑去,已是深秋初冬,水在露天外放置許久,冰一般的冷。刺骨的寒意從衣物鑽進沈雁清的骨血裡,水珠從他披散的發淅淅瀝瀝往下墜,囚車內堆積起一小灘一小灘的水坑。

沈雁清唇色煞白地捏緊了拳,他分明困於囚車內,看起來卻仍是高高在上,清冷的眼睛凜凜地看著士兵。

“將軍說了不能殺他,別跟他計較了,走走走,巡邏去”

士兵罵罵咧咧地漸走漸遠,沈雁清摸得一手水漬,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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