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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

屋裡瀰漫著濃重的苦藥味。

紀榛靨住了一般,呆呆地睜著眼,眸中盡是驚恐與無措。

吉安全不知紀榛反應為何如此強烈,被沈雁清趕到門外,徒勞地拍了兩下門。

沈雁清一靠近紀榛,紀榛就像被冤魂索命一般猛地蹦了起來,捂著肚子往後退。腿一軟,靠在了櫃旁,炯戒地盯著沈雁清。

沈雁清親眼看著紀榛喝了苦汁,明明南疆秘藥只是一句戲言,可帶來的痛徹心扉卻是實打實的。他半蹲下身去摸碎了的瓷碗,鋒利的邊緣兀地將他的指腹割破,片刻後,看似完好的皮肉有血液爭先恐後往外淌。

沈雁清混作不覺,總是穩靜的面龐也似被割開了一道裂縫,沉痛一點點冒了出來。他抬眼看著恐慌萬狀的紀榛,唯恐嚇著對方似的,起身的動作放得很輕,可還沒等他靠近,紀榛先搖著腦袋,“你不要過來”

曾經想方設法靠近他的人如今卻避之如洪水猛獸。

紀榛摸著肚子跌坐在地,護體似的將身軀半蜷。他害怕,太害怕了。

怕刑場滾動的血腦袋,怕城府如海的沈雁清,也怕會有孽胎將他開膛破肚從他無法受孕的身體裡爬出來

沈雁清凝望著看似完好無損實則支離破碎的紀榛,頭一回沒有強勢接近,而是與紀榛一同坐在地面。他犯了痴症似的低聲說:“你不想有我們的孩子。”

紀榛聞言痛苦地抱著頭,胸膛急劇起伏,把下唇咬得發白。

沈雁清見此一幕痛之入骨,不欲再驚嚇他,溫聲說:“大夫將金子還給你了。”

紀榛抬起紅通通的眼睛。

沈雁清把金子丟到他腳邊,放緩語調,“大夫沒能替你寫藥方,自然不能收你的金子。”頓了頓,“沒有秘藥,是我氣你同意我另娶,信口開河”

紀榛先是一怔,待回味過來沈雁清的話,有洶湧的氣恨從眼裡迸發出來,他像被逼到絕路敢與野獸對抗的羊羔,猛地撲上去抓住沈雁清的手,狠狠地叼住了手腕的位置,一點兒餘力都沒有留,牙關死死地往下咬。

劇痛使得沈雁清握緊了拳,但他沒有阻止紀榛的動作,紀榛望著他滿是痛恨的眼神比肉體帶給他的疼更甚百番。

紀榛咬得牙齒痠痛,不多時就嚐到了血腥味,這才顫巍巍地鬆開滿是鮮血的嘴,改而毫無章法地撲打沈雁清,控訴地嘶叫著,“你騙我,你又騙我!”

沈雁清被他打得偏過頭,總是一絲不苟的墨髮也垂下幾縷。等紀榛消耗了全身的氣力,氣喘吁吁地抖著手,沈雁清已是衣衫凌亂,頸子也多了不少撓痕,臉上更是有一道長長的血痕從眼角劃到臉頰。

紀榛曾為這張臉神魂顛倒,如今縱是負傷,亦平添了些悽然的妍麗,可他已無心品賞。他攤開手看著自己的掌心,十指顫個不停,被沈雁清牢牢攥住了握起來。

“為什麼,總是要騙我”

今日目睹斬首在先,被三殿下恐嚇在後,又因荒誕無稽的南疆秘藥瀕臨崩潰,紀榛早就魂飛魄散,發洩過後,終是逐漸平靜下來,大顆的眼淚安靜地往下掉。

沈雁清一手攏著他的掌,從衣袍裡抽出一封信箋,神色自若道:“你兄長的信。”

紀榛愣愣抬眼,滿臉提防——這幾月兄長從未有過來信,沈雁清莫不是又要騙他?

沈雁清把信箋放到他掌心。

他半信半疑地將信紙抽出來,兄長的字跡熟悉可辨——榛榛,兄一切安好,勿念。

紀榛猶如抓住懸崖繩索似的珍貴地將信紙貼到心口的位置,又哭又笑。

沈雁清見他終於冷靜,扶著他到軟榻上坐好,不顧自己的撓傷,替他褪了鞋襪。

紀榛不理沈雁清,翻身背對,藉著燭光反覆閱看兄長的來信。

這是他在塵世中僅剩的一點幽光。

沈雁清從背後擁他,他身軀微僵,抗拒地縮起了肩。

“紀榛,”沈雁清輕聲說,“我曾答應紀決定會好好照顧你,今日是我失言。”

紀榛抿唇不語,如今對方願意說了,他卻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聽。

“你不是想離開京都看看嗎,我向朝堂告假,我們去江南散散心好嗎?”沈雁清帶著幾分回味的,“我記得你很喜歡那裡的風光人情。”

紀榛噎聲說:“我不想去。”

他離了京都,若兄長找不到他怎麼辦?

沈雁清沉吟片刻,“好,那便不去。”他雙臂擁著嘗試往前攢的紀榛,又道,“前些時日張鎮在紫雲樓同一幫走江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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